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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3.

军训的日子有如地狱般的日子。我不知道地狱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要十分真诚地告诉你,军训生活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与之相媲美的还有一个高三生活。前者是身体上的折磨后者偏重精神上的折磨。

烈日炎炎下我们穿着青蛙绿的T恤衫站在操场下面感受时光流走,教官们那凶恶的脸孔一成不变地用严肃的目光盯着每一个可怜的我们。我很奇怪他们那张脸是如何造就成那样,长时间的面无表情神情冷漠。带领我们队的那个教官大概跟我们年龄差不多,是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长有一张明星脸,说话却尖酸刻薄。由于他的严肃以至冷酷的模样经常让我感觉恐怖,有一次在练习的时候,我做错了。不知道是不是我耳朵有问题还是他说话口齿不清,在该向左看的时候我把头向右偏。我站在第一排的右手第二个,站在我右边的那个女生立正了身子向前看。然后教官突然不喊口令了,他停下来用十分恶毒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威严地走过来。我想我又没有出什么错啊我没有犯错误啊我做得很好。可是我还是被他凶恶的眼光吓着了,他走过来用十分含糊不清的声音说:

“哪个叫你向右看的?我是叫你向左看齐!你耳朵怎么长的?”

我十分冤枉,我想我没有听错呀。我听见的命令就是“向右看齐!”这也不能怪我,只能怪他们下达命令时口齿不清,普通话没有过关。况且我根本就没有觉察他们说的是普通话,谁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外国语。我心里十分气愤,但我还是认错似的把眼睛低下去了,谁叫他是我的教官?

从此我对这个教官没有什么好印象。

我想我并不是一个愤青,可是我突然就对我们可爱的士兵们心怀不满。

一天,集合的时候我动作慢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突然就觉得这样的训练毫无意义,于是我漫悠悠的穿衣服,拿着小板凳下楼之后看见几乎所以的人都已经站好了,他们的眼睛齐刷刷地朝着我看过来。我当时并没有怎么害怕,大方地朝自己的队伍走过去。谁知道就在我准备插到队伍里去的时候,台子上一个教官模样的人喊住了我:

“站住,往哪里走啊?”

我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不感动了。我说过我是一个十分胆小的人,在高中的时候别人都说我是一个老好人。现在我已经决定不做老好人,但是内心里的怯懦成分已经根深蒂固。

“怎么一点纪律观念都没有?你是哪个队的?队长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他一连串的炮弹似的问句机关枪一样轰过来,我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想:不就是迟到了一会儿吗?有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吗?训练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有多认真?要是认真的话就别在我们站军姿的时候几个人在那里开玩笑嘻嘻哈哈还抽烟什么的?

我心里是不满的,但是这次迟到的确是我的不对,所以我没有反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他发落。他看我没有说任何话语,没有做任何狡辩,用沉默的方式接受一切。于是就自鸣得意的叫我下去了。我愤愤然回到队伍里,心里憋闷。

也许,我心底里早就落下了叛逆的火种,这种看似对社会的不满其实是对自身现状不满的一种反应。

孤独从一开始便要用一生来承受,安妮说。

每天的生活枯燥单调,集合,训练,吃饭,洗澡,睡觉。如此反复循环。每天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心疼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脚,原本好好的脚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到处留伤。腰酸背痛不说,还要站在太阳底下接受烈日的考验。起先几天我还试着往胳膊手臂上涂些小护士防晒霜,后来实在没有耐心,而且胳膊上稍微有点汗那防晒霜就成浆糊了。于是干脆不涂,别人都那么黑我也没有发觉自己有多黑。等晚上躺下来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皮肤到底有多黑,拿胳膊和大腿一比,嘿!黑得可以跟我们那可恶的教官媲美了。

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我们迎来了最后的军训大检查――方阵演练。

走方阵,练习军令拳。嘿嘿,还真是那回事。同学们个个神气十足的排练,几乎带着点热情和豪气。而且女子军令拳打得比男生都好,看到那些男生萎靡不振的样子一个个像小老头儿,打得跟猴拳一样。我们女生看了忍不住想嘲笑他们一番,得了教官和队长的几句赞扬越加欣喜和卖力起来。背地里偷着乐。

尽管我十分憎恨这场有百害无一益的军训活动,但是我依然希望自己的队伍是优秀的,于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踢正步。奇怪的是,平时走路都是十分坦然的,真正认真起来居然还不会走。有时候连先迈哪个脚都要认真思考一下,想来也比较有趣。最后终于是齐上阵,十几个方阵一一出马,气势颇为宏大,场面十分壮观。在那个时候我想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把自己看成一个准军人,样子神气而威严。

最后的一天我们跟教官们照合影,以此留作纪念。

现在我看到三年前自己跟教官们的合影,心里是复杂落寞的感觉。

那天我扎着两个小丫辫子,撅着嘴巴,甚至还握着拳头,可能是受军训的影响,以至于连pose也不会摆了。干脆握个拳头以示自己英姿飒爽,没想到这个动作拍下来起了相反的效果,样子十分滑稽,甚至是幼稚和可笑的。脸上胖嘟嘟的,多余的肉差点要掉下来。没有想到军训十五天的生活并没有使我变苗条,反而还增加了多余的脂肪。想到这一点我十分懊恼,后悔自己太贪吃了,海量汪含。

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们坐上学校的大巴士车像十几天前来一样离开了这里,这个绿色军营,可恶而又美丽的军营。

再见了,我亲爱而又令人讨厌的军营。再见了,那些可爱而又可恶的教官。

车子一路颠簸回去,很奇怪,这次我并没有感觉路程有多遥远,心里是轻松愉快的感觉,带着点疲惫。车子从郊区驶进了市中心,天空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城市的模样跟郊区的模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前者像个万花筒,五光十色万紫千红,后者则是个棺材盒,黑不隆冬死气沉沉。在城市里可以吃到外国人发明的卖当劳肯得基,在乡村里只能吃妈妈做的暴米花和年糕。

下车之后我赶快回到自己的宿舍里,把行李搬进来。已经十几天不见的寝室看起来非常温馨,桌子上洒了一层柔软细腻的灰尘,抽屉里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把东西放下来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照镜子,哦,天啦。我已经晒成了黑乌龟。我懊恼极了,发誓要使用全部兵力让自己重新变成雪白的公主。

然后我赶紧洗脸,在军营里我都没有怎么好好洗脸,因为没有充足的水和充足的时间。洗完了脸之后我又想马上洗澡,我觉得自己一身臭味并且浑身粘满令人讨厌的灰尘。

在大学校园里要区分新生和老生是很容易的事情。只要比较一下每个人的脸就可以,然后再看一下他们的穿着和打扮,两者稍微联系起来进行比较和分析就可得知谁是大哥谁是小弟。我们宿舍里住满了6个女生,她们每个人都打扮得十分光彩照人,穿的衣服都极为鲜艳。个个都像春天里的花儿一样娇艳动人。并且整天吵闹和欢跃,又像一只只羽毛艳丽的小鸟。当然在这群爱吵闹的鸟儿中间我发现一只安静的翠鸟,她穿一身极为耀眼的绿色T恤衫,下身是黑色蕾丝短裙,脚上是一双高跟尖头凉鞋。最惹眼的要属她的头发,如果说我以前不大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漆黑如瀑的头发,那么现在我是真的看见了这个世上难得的美发。这头发不仅黑亮,顺滑,而且根根分明。似乎每一根头发上都闪烁着耀眼的金子。那发稍在她柔软纤细的腰间左右摆动,一跳一跳像是在为她的青春欢舞。这头发极为浓密,是我所羡慕不及的。再看她的脸,一双明亮如桃花般的大眼睛,虽不是双眼皮,但依然可见其妩媚和清纯。小巧高挺的鼻子,鼻尖向上翘起,显出极为可爱俏皮的模样。樱桃小嘴娇嫩红润,湿漉漉的可以滴下水来。皮肤红润富有光泽,是很健康的颜色。身高大约1米6,穿上高跟鞋子看上去一米六三。是看起来很舒服的女孩子。我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沉默,善良,自持,隐忍,坚持。于是我上前走到她身边,主动跟她打招呼:

“嗨,你好。我叫蓝素。呆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微笑地看着她那黑亮的眼睛。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来,笑了。她说,好。

然后我回到座位,拿出自己的苹果,递过去,她默默接受了,依然只是微笑。我知道她会喜欢我的。

我是白羊座的女生。

“在春天的开始,带来了十二星座的又一个新的循环,在春天的时节,新的生命从解冻的土地上迸发而出的时候,热情积极而有活力的白羊女生苏醒了。”

我记得星相书上是这么定义我们这一类白羊女的,是的,在我的骨子里我依然是一个热情积极而有活力的女子。

傍晚的时候我们一起到食堂里去吃饭,看着食堂里川来不息的人群我顿时觉得这个学校好大好多人呀,一种失落和孤单的感觉油然而生。幸好我身边有这么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子,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好朋友,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是的,我确信。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女孩子举止自然,没有一点忸怩作态的感觉,甚至没有一点娇羞的成分,尽管她的仪表不是很幽雅,可以说还有一点幼稚和不成熟的成分,但是我觉得这样很好。我喜欢这样子的自然大方。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口一口吃着桌上的饭菜,毫不顾及对面的我,我内心里微微笑了,并且有一种孤独的感觉涌出我的心头。

随时随地,我都会感觉孤独像魔鬼一样缠绕着我。

安妮说,孤独从一开始便要用一生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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