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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家世和少年

谈到塞万提斯的家世和童年,人们不得不依据少得可怜的史料,小心翼翼地去讲述这位诚实的天才的传记故事。否则,一不小心就歪曲了作家本人的原型,那样就会违背一个严谨学者的良心,使传记成为大闹天宫之类的神话传奇,或者是把主人公贬为一个市井小人。这都是巨大的悲哀。除了客观冷静的态度之外,还需要一种良知鼓舞下的冒险精神。

塞万提斯1547年生于西班牙中部阿尔加拉·德·恩勒斯镇。属马德里省。确切生日不详,父母抱他到附近圣玛丽亚教堂去施洗,教堂的出生登记薄上写下了他的全名:米盖尔·德·塞万提斯,施洗礼日期是:1547年10月9日。

据此,人们可以想象,在西班牙中部古老而宁静的阿尔加拉·德·恩勒斯镇,离开卡普钦修道院的菜园子不远的地方,座落着一幢简陋的小房子。在这里住着穷外科医生罗德里戈·德·塞万提斯和他的一家。1547年秋天,树叶正在一片片往下掉,房子里有个小男孩呱呱坠地了。因为他是第四个孩子,所以父母更加愁云笼罩,从一开始起,他就没有受到热烈的欢迎,因为家庭太贫困了。就像中国人常说的话一样,穷汉子多。罗德里戈一家生活困苦,作为一个破落贵族,只好带着七个孩子,到处流浪奔波,他的职业是个乡下游方外科医生。由于医术不太高明,根本无法把其诊所固定下来。

史料称,塞氏祖父叫胡安·德·塞万提斯,曾做过律师,是个没落贵族。塞氏的父亲罗德里戈是个蹩脚游方郎中,而且性格迟钝、柔弱无能,患有严重的耳聋症,所以很少有顾客上门,全家人少吃没穿就成为必然。母亲莱昂诺尔·德·科尔蒂纳就只好靠精打细算来养活全家了,这就应了常言所说的:穷人的妻,真命苦!总之,也是操劳过度,长吁短叹中过早衰老成为必然。

不切实际的罗德里戈,虽贫困潦倒,但是旧贵族的脉管里还涌动着怀旧的情调。不顾面带饥色的妻子、儿女,有空儿就大讲祖上过去阔气时代的辉煌,祖先是从外地迁来的“伊达尔戈”即大绅士。出入都乘坐豪华的轿车,骑着高头大马,八面威风。那嘶哑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小屋中格外刺耳。七个瘦猴子听得格外入神。

近代研究塞万提斯的学者们考据发现,塞万提斯家族发源于11世纪托勒多城,远祖任过一任市长,名叫努尼奥·阿方索。儿子们承袭了一片养鹿庄园,一个好听的名字便由此而来,塞瓦提斯(西班牙语“养鹿山庄”),成为了自己的姓氏。后来就成为更顺口悦耳的塞万提斯。

塞万提斯家族中人作过官,当过塞维利亚的市参议员,还有人担任过骑士团军职。15世纪时,这个家族迁到拉曼却地方来住。罗德里戈大夫一家虽穷下来,但当时还有位叔叔胡安在奥苏纳城当地方行政长官,还有一位远亲在萨莱尔诺担任大主教。不过,这些亲戚也从未给过他家什么物质上的帮助,这就是人常说的:穷居闹市无人问。

摆脱贫困的唯一办法,对罗德里戈大夫来说,便是举家迁徙,想从不断的迁移中遇到好的运气。俗话说:此地不养爷,自有养爷处。

幼小的塞万提斯印象中,全家总是从一个城市迁住另一个城市。1554年住在瓦雅多利德;1561年迁往马德里;1564年迁往塞维尔。据说因债务关系,罗德里戈被控告。其间,塞万提斯曾经看过洛贝·台·鲁厄尼达的短剧演出,这对他日后从事文学艺术活动有较大影响。1566年的某一天,罗德里戈大夫特别激动,因为听说宫廷由托雷多迁到了马德里,他心中又升起了新的梦想。于是,举家又迁回到西班牙的新都马德里。这一年,米盖尔·德·塞万提斯刚好19岁。常言说:搬家十年穷,所以频繁的迁移使全家越来越穷了。穷的滋味根本不好受,谁也一样。

1568年,塞万提斯在马德里进了中学,并受当时有名的拉丁文学者胡安·洛波斯·台·奥约斯的影响,学习十分勤奋,且自学能力很强。他自己十分喜欢读书,“哪怕在街上遇到带字的烂纸也要拿来读”。

此时的西班牙,正值王国从强转弱的过渡期。16世纪初叶,西班牙是个强大的君主专制的封建国家。1518年西班牙的卡洛一世当选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改称卡洛五世。他野心颇大,穷兵黩武,妄图建立一个“基督教帝国”。首先对美洲进行了血腥殖民征服,先后占领了墨西哥、秘鲁、智利和玻利维亚,随即又占领北非的突尼斯和奥兰。西班牙和法国进行了四次争夺欧洲霸权的战争,西班牙夺取了意大利的米兰、那不勒斯和撒丁岛,宣告胜利。然后,又往尼德兰派驻军队。卡洛五世后即位的西班牙腓力普二世,乘葡萄牙王位缺空之机,又占领葡萄牙,还吞并了葡萄牙的全部殖民地。到16世纪中叶,西班牙成了一个地跨欧、非、美大三洲的殖民帝国。

但是,好景不长。1571年西班牙在雷邦多海峡大败土耳其舰队,是最后一次疯狂。然后便丧失了海上威风。1588年,远征英国的“无敌舰队”几乎全军覆没;1589年西班牙出兵干涉法国内战又吃败仗,被赶出法国。从此,西班牙国际地位一落千丈。

西班牙国内资本主义发展较缓慢,统治者一味利用掠夺来的美洲金银去换取工业品和奢侈消费品去享受,造成了物价上扬,居高不下,严重阻碍了民族商业发展。再加上连年对外开战,耗尽了国库财力,也给人民带来了无尽苦痛。与此同时,封建贵族和教会僧侣对农民进行了无情盘剥,大地主兼并土地,圈地养羊,以获取利润,农民多流离失所。因此,西班牙在17世纪时,全国流浪汉不下15万人,贫民和讨饭的乞丐占总人口1/3强。贫富悬殊现象十分突出,富贵人家吃饭器皿都是金银玉制成,贫农窟里的饿孚遍地。饿疯了的孩子们蹲在垃圾堆里捡拾发霉食物吞食。

塞万提斯家虽属没落绅士,生活上的赤贫也和贫民相差无几。米盖尔是父亲较为满意的一个孩子,因为他从小就较为机灵,且喜欢学习,所以罗德里戈大夫便想尽办法节衣缩食供他上学,米盖尔写过一首悼念王后逝世的十四行诗受到了老师奥约斯的特别夸奖从此,他学习益发勤奋。

罗德里戈大夫一面为米盖尔的好学上进而高兴,一面也为家境贫寒孩子出路暗淡而忧心忡忡。他不想让孩子的聪明被埋没,更不想让孩子重蹈自己事业无成一生贫困的覆辙,但他最终还是无计可施。

聪明人烦恼多。对于塞万提斯来说,也十分地难过,常常恨自己生不逢时,没赶上祖先荣耀时的光景,但他按奈不住自己那颗年轻的雄心,时刻准备着成就一番事业,建功立业的想法搅得他常常睡不好觉,经常做一些白日梦,因为他既多愁善感,又想象奇特,这种本事在日后的曲折生涯中都先后派上了用场,并得以发扬光大。

人在绝望过后,总会遇到一些好机会的,塞万提斯就是这样。罗马教皇派了手下一个年轻贵族作为特使,前往西班牙向堂·卡洛斯王子的逝世致哀。这位教皇的亲信对文学艺术感兴趣,当时许多权贵都喜欢作诗人、艺术家的“庇护人”。大约塞万提斯那首十四行诗传到了这位亲信耳朵中,再加上老师奥约斯推荐,同时,阿括维瓦离去时,要选一名侍从,为此,塞万提斯作为教皇亲信的家臣,于1569年12月离开了故乡和亲人,前往意大利罗马。

意大利是举世闻名的文艺复兴发源地,是当时众多青年人心驰神往的圣地。这对青年塞万提斯来说,真是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他仿佛觉得上帝对他的关照通过红衣主教的指引降临在他的头上了,前程一片灿烂辉煌,心情格外爽朗,真是跨步也觉得高远起来。

事实上,罗德里戈大夫一家也把光宗耀祖的光荣使命寄托在了米盖尔身上。街坊邻里也无不奔走相告,引以为荣。谁都知道聋子大夫罗德里戈家的儿子有出息,被教皇的亲信选中领去了,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成为一个红衣大主教呢?对此,人们深信不疑。交口称赞:塞万提斯真是个了不起的好小伙子。

恐怕最值得骄傲的人,应该是他的拉丁文教师——奥约斯。除了推荐有功外,更主要的是这名学生也是他最为得意的门生。老师因为学生有名而出名的,古今中外都屡见不鲜!日后事实也果然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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