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格格。”管家和侍卫纷纷退出了门,将门关上,留下言零独自一人在灵堂里沉思漫步着。
忽然她深深吐了一口气,慎重凝视着公主的牌位,蓦然,两行清泪从两颊上滑过,一种悲伤的情绪在堂里飘动着,令人的心隐隐作痛,她依旧面带着笑容缓缓说了一声:“怀恪姐,言零从蒙古回来了……”
“十五年了吧,这次回来却是因为纳穆塞死了。”她眼光茫茫,失了神,“皇上特别恩准我回京居住,纳穆塞,他陪了我二十多年,够了,真的觉得够了。只是……”忽然她上前紧紧对公主的牌位诉道:“我不知道将来该怎么过了,你走了,纳穆塞也走,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全离开了我,我该怎么活下去,怀恪姐,你告诉我,你一直都是最了解我的……”
最后只留下了一阵嘤嘤的哭泣声,揪心且伤痛。
我的身躯在门边渐渐无力地滑落下去,却早已泪流满面,这究竟是谁的宿命,我的自私一次一次地伤害了别人,竟然连言零,我最疼爱的妹妹也受了这么深的伤害,我又可以弥补多少,纳穆塞死了吗,言零将来难道就要守寡了吗,她该怎么活下去。
茫茫然然,远处的天空一只麻雀掠过,我忽然想推开门,走进去告诉她,我就是怀恪姐,我活着回来了,但是终究没有勇气面对。
我转身就要离去之时,忽然宗睿跑了出来:“额娘,您怎么在这里啊。”
我立刻上前捂住了他的嘴,跑起他正要离去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背后传来了她的声音:“请问这位夫人是府邸的三夫人吗?”
我的身体微微一颤,忽然停了下来。
“是三夫人吗,请留步,言零有事想询问。”
我抱着宗睿埋头向前走。
“三夫人?”她又叫了一声,快步追上前,直到她转身,视线缓缓落在我的身上、脸上,顿时愕然的无止的表情露出,良久,她颤动的嘴唇才吐出三个字:“怀恪姐……”
我沉默,仔细看她脸上依旧有着泪痕,想必是刚才在灵堂里哭泣所致,她依然成熟的容颜如此近距离地对着我,我忽然有种错觉,她不是言零了。更是她刚才所说的她不再是过去的言零,蒙古艰辛的生活早将她的淘气、天真给磨光了……
我的心不由得痛了起来,伸手想触及她,却同时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湿的,我相信我的眼睛和容貌已经向她泄露一切,忽然我怀里的宗睿问我:“额娘,你怎么哭了。”接着伸出小手帮我擦拭眼泪。
言零的目光移向我怀中的孩子,由惊异到渐渐舒展的带着泪水的笑容,而我终于伸出手抚摸着言零的脸颊,轻声对她说:“言零,我是怀恪姐,我并没有死……”
这一刻她仿佛又变成了二十年前,那个我疼爱至极的小妹妹,那时我们都还没有长大,她没有嫁去蒙古,我们互相玩耍着,那些美好的日子。
“真的是怀恪姐……”默然流泪,低沉的音调,却泄露了她内心无数的激动与错杂情绪,她成熟了。
我似乎更加懂得了惊喜,特别是如今和言零走在一起,而我更是将我这些年的经历毫无保留地告诉她,最后我低下了头,对她说:“真的很抱歉,言零,这些年我甚至都没给你写过一封信,你知道,我害怕……”
忽然她打断了我:“怀恪姐,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都明白。”她用肯定的眼神向我点了点头。
“宗睿,快进来。”我招手。
他见我,一骨碌的逃了进来,然后跑到我面前,我揽过他,让他走到言零的面前:“这是宗睿,今年他已经七岁了。”
“宗睿……”言零呆呆得看着他,“我记得你当年小产了,有了这个孩子真好啊。”言零笑了笑。
“受了这么多苦,终于也换来这十年的幸福,我也觉得很好了。”我点了点头,没有什么风风雨雨,很平静的十年,也是最幸福的十年。
言零忽然对我说:“对了,我还要进宫面见熹贵妃娘娘。”
“筝姐?”我愣了一下,“她什么都知道。”
“熹贵妃也算不容易了,从一个小小的格格如今竟然是尊贵的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去世后,她就是后宫权位最高的女人。”言零感叹。
“当然,这一路也找不了争斗和挫败,筝姐她更是个聪明的人。”我暗自托付道。
接着,言零便离开了,我远远望却她的背影,还有她看着宗睿的神情,纳穆塞死了,他们也没留下一个孩子,她一定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