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心姐呢?”已经一个上午没有看到金秀心了,若然不由地问道。虽然生意场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但若然对这个爽快却无生意头脑的女人还算得上是挺关心的。
“这……”吉坤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见若然用疑惑的目光望着自己,张雁易回答道:“早上开门时,我发现门外躺着个男人,便唤来了老板娘。老板娘见他已奄奄一息,就赶忙把她抬进内室去了,还让坤哥去请大夫呢。你也知道老板娘热心肠,这不,现在恐怕还照顾着呢!”
若然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可想到吉坤的支支吾吾便觉得其中定还有什么蹊跷,猛然间想到些什么,不由地问道:“莫非那个男人是……”
见若然已经猜中,吉坤无奈地唉了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若然的猜测是正确的。
若然知道吉坤不想外人知道此事,便拉着他进了内堂,准备好好问个详细,毕竟这或许关系到自己在“金线绣庄”的发展。
“坤叔,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然打算先听听吉坤的描述,再依据他的语气看看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唉,夫人糊涂呀!”吉坤重重地摇了摇头,又道:“那男人若不是因为‘七巧庄’生意不好,怎会回到这里?”
“他想浪子回头?秀心姐也相信了?”若然本无心插嘴人家的家事,但又担心那个男人野心大,对自己不利。
吉坤叹了口气,似乎打算讲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夫人心肠好,耳根子又软。每次姑爷在外寻花问柳被夫人知道了,只要他认个错,赔个不是,夫人就会饶过了他。可他屡教不改,金家偌大的家业就是被他败光的。若不是这次他一去不回,夫人也不会下决心重振家业。如今他又回来打夫人的主意,这绣庄恐怕要毁在他手上了!”
依若然前世对人情冷暖的认知,也明白这浪子回头恐怕是另有目的,便打算会一会他。
“姐姐,前面可是忙都忙不过来,你却在这儿偷闲!”若然佯装生气地用力敲着金秀心的房门。
“我的好妹妹,今儿个就饶过姐姐吧!”金秀心笑着来开门,倒是满面春光。
若然指着她有些凌乱的衣着,打趣道:“哟,你这衣衫不整的,不会是在里屋藏了个男人吧?”
听若然这么一说,金秀心急了,连忙道:“你个小蹄子,尽瞎说!看我不打你!”说着便佯装要打若然。
若然见金秀心的架势知道他们定是水乳交融了,便喊道:“姐夫救命呀!小妹我也是好心来拜见姐夫的,可姐姐她……”
“秀心,她是……”门“吱”的一声被开大了,屋里走出一个三十开外的男人,倒的确长得不错,能迷倒不少女人呢,一双桃花眼是忽闪忽闪地朝着若然放电。
金秀心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道:“你风寒刚愈,还不快进屋去。”又见男人还望着若然,只得解释道:“她是我刚认的妹子,贾若然。大家进屋说话吧。”
若然没有放过那个男人听到自己名字是难掩的失望之色,不由地更加好奇了,便跟着他们进了屋。
“姐姐,你还没向我介绍姐夫呢?”若然找了个能看清屋里两个人表情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叫简沛山。”不待金秀心开口,简沛山便自我介绍道,成熟男人特有的磁声煞是好听。
“小妹跟姐姐已认识近一个月了,可从未曾见过姐夫。敢问姐夫这一个月里是出远门去了?那一定是旅途劳顿吧?”若然也想摸摸这人让金秀心迷失自我的男人的底,便故意刁难道。
金秀心没料到若然会这么说,直直地愣在那里,倒是简沛山反应得快,调整微变的脸色,笑道:“不瞒妹妹。沛山我之前做了对不起你姐姐的事,实在无颜面对她啊。昨日在街头走着走着,竟晕倒在绣庄门口……”
若然总算见识到了这个男人的厉害,他居然反客为主,将一个回头的“浪子”演绎得入木三分。
眼眸中闪烁着清晰可见的泪光,简沛山越说越激动:“谢谢你,秀心,谢谢你原谅我。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真正待我好的是谁,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说着还轻轻地搂住了秀心肥硕的腰身,金秀心也动容地靠上他的肩的。
若然自是不信一个花名在外的男人会良心发现,改过自新,回到妻儿身边,在这个关键时候,简沛山回到秀心身边的目的只可能有一个——为财而来!不过还真为难他了,要对着这样一个宠然大物演戏。
看秀心的沉醉的表情,若然知道这个女人又一次栽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从今以后,姐夫可要好好珍惜姐姐呀,不然呀,妹子我定不饶你!”
简沛山的表情一滞,不自然地开口道:“那……那是当然。”
“浪子”回头的十几天来,简沛山终于让若然见识到了他不仅仅对付女人有自己的一套,连在生意处理上也大有手段。
简沛山趁着秀心感染风寒之际,表示愿意帮她重新操持绣庄,乘机掌握了绣庄的经营大权,若然、张雁易这种外人被他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自不在话下,连吉坤这个忠于秀心、将几十年青春奉献给绣庄的“元老”也被他架空了权力。
若然几次向秀心暗示、明示简沛山的这些动作,并提醒她要小心这个男人,可秀心充耳不闻,对他死心塌地。经历了类似的事情几次后,若然也不再向秀心说这些了,她深知被男人鬼迷心窍的女人听不进人劝,更会对讲自己男人坏话的人怀恨在心。
若然知道自己如果继续留在“金线绣庄”,那便是永远无法胜过这个叫简沛山的男人了。因为在这个赛场上,裁判是金秀心。可现在以若然的财力,根本无力独自开一家绣庄。正在若然思索权宜之计时,发生了一件促使她们赶快离开的事情。事情是这样的:
简沛山刚到的几日,始终对若然保护礼节上的亲善,见面时也微笑着打个不冷不热的招呼;可他却对若遥表现得极为热情,一得空便围着若遥转,聊天、谈心极为平常,斟茶、递水也甚是常见。
开始,若然不解简沛山为何这样做:虽说若遥长得很美,可简沛山正处在刚挽回秀心的阶段,以他的心智,断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放肆地追求若遥;那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若遥对简沛山也深感头痛——大家闺秀的修养,让她不能直接拒绝他的“好意”;女子的矜持,又让她对这个男人的殷勤惶恐不已。
“秀心姐是个好女人,还请你过来看我,”初秋的天空还是常有阵雨,秀心专为若然姐妹辟的休息间里因屋外欲雨的天空而光线昏暗,若遥披着罩衫坐在桌子的一端,不大却透着灵气的眼睛戒备地望着突然造访、声称代表秀心来探望她的男人。
男人温柔地笑笑,柔声道:“身体好些了吗?你刚才突然晕倒,你姐又不在身边,我很担心。”面露关切之色,却闭口不提秀心。
“好些了,谢姐姐、姐夫关心。”若遥刻意疏远自己与简沛山的距离,暗示他只是个“姐夫”而已。
“这我就放心了。”说着,简沛山提手想去握若遥放在桌上的手,却被若遥生硬地避开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简沛山轻咳一声,接着道:“你怎么会突然晕倒的?”
“姐姐说我是低血糖,平常多补充点营养就行。只是今天姐姐出去的急,我也很忙,一时忘了用早膳,所以才会发晕。”若遥一面解释,一面焦急地望了望门外——姐姐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是被大雨拖住了?可自己怎么对付这个越来越粘人的男人?
“低血糖?”简沛山故意忽略若遥焦虑的眼神,继续道,“听你姐说秀心是高血什么压的?你们俩要是凑一起,那不就好了?呵呵呵……”
若遥困惑地望着简沛山,不知道他这句话仅是玩笑,还是别有深意。
“唉,你姐还说,秀心不育,是因为内分……内分什么的失调。”简沛山脸上的笑意并未因为自己妻子的不育而褪去,似乎还因为这个而开心不已。
若遥不知道简沛山跟自己说这些有何用意,只得道:“姐姐说会治好秀心姐的,姐夫也不用担心。”
简沛山突然收敛笑容,皱起眉,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唉,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已是而立之年,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抱儿子的福了。”
“姐夫……”若遥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这个突然消沉的男人。
“遥儿,不要叫我姐夫,我不要做你姐夫!”说着,简沛山乘若遥惊讶之际,一把抓住她的手。
见状,若遥惊慌大吼道:“姐夫,你……你干什么?”一时竟忘了抽出被他紧握的双手。
“遥儿,难道你到现在还感觉不到我对你的用心吗?”简沛山因与若遥对桌而坐,此时又抓住了她的手,两人僵持在桌面上,却也动弹不得,只得靠嘴行事了。
“你胡说什么?”若遥想用力挣脱他的手,奈何自己一介弱女子,力量大不过简沛山去。
“若然,我已经请了大夫看过若遥了,说是没什么大碍。现在沛山也去看她了,应该没什么事的。”若遥耳尖,听到了门外秀心的声音。
“姐姐,谢谢你。”这回若然悦耳的声音连简沛山都听到了。
“吱——”
“嘭!”开门的声音和简沛山松手后若遥倒地的声音似乎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