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宸节之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没有人知道多少人的命运在那一夜被改变,也没有人知道弋阳王朝的历史将因此改变多少……只是没有人会去关心这个问题,那些王族高宫们更关心的是南宫氏一门三侧妃,南宫敬德主动请缨镇守罗帕关。
若然知道可能是皇帝不想南宫家的势力发展得太大,所以就出现了现在南宫一门三侧妃的局面;可若然不明白南宫敬德为何会主动将麻烦事摊上身……这些个恼人的问题,若然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她只想守住自己在乎的人,仅此而已。
笑阳已于日前嫁入太子府,虽说只是侧妃,可素闻太子正妃只不过是个一介县令之女,论背景,论容貌,论才情,绝不是笑阳的对手。
可若然却没有在笑阳那面若冰霜的脸上看到任何欢喜与得意,只有淡淡的哀伤,那种无法与人诉说的怅然和浓浓的解不开的无奈。
剑心的婚事也在昨日举行,而那弋鸿宣先是迎娶了丞相之女蔚舒萌为正妃,又于三日后又娶了萧尚书的女儿萧沁岚为侧妃,如今就只剩下若然未嫁了。
既然那弋鸿宣有心让自己难堪,若然当即想到了如何让他更讨厌自己的方法。欲擒故纵,欲迎却拒,欲说还休,这都是勾引人的方法;要让一个人讨厌自己,远离自己,其实也很简单,主动接近,表现粗俗,即而演化成一副死缠滥打的局面,任是谁都会对你恶心。
若然现在最大的麻烦是南宫敬德日后安排下来的任务,去调查事情、偷地图无疑都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弄得不好可是丢了性命的事。
想起前日剑心含泪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动容地说:“若然,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能看着身边对自己好的人幸福,也不失为对自己本来就残缺不齐的心灵的补助,这颗只有亲情的心,需要收藏很多很多感动才能被温暖啊。
弋鸿宣用各种借口将婚事推至了一个月以后,若然也没太在意,带着病愈的若遥一有空就上街溜达。今日更是特别,南宫之云竟主动邀了两位妹妹同上“写意居”,一品香茗。
“然儿可听说过这‘写意居’的忍冬姑娘?”之云难得表现出与若然的熟络。
看着若然困惑的眼神,若遥轻嗔:“二哥也真是的,明知姐姐不知道,还拿出来卖弄。”
“怎么就成卖弄了呢?二哥只是觉得像你们这样的姑娘家出来走动,也尽量别去那三教九流的地方闯荡,但来这‘写意居’,有忍冬姑娘作伴,还是可以的。”
想到古代民俗多少保守些,若然当下也就谅解这位哥哥的苦心。
“想来这位忍冬姑娘定是个大雅之人?”若然不由地猜测道。
“姐姐,你见了便知。”若遥故作神秘。
进入居室,便闻一股茶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这让若然想起了在日本学的茶道和花道的那段平静日子。
果然,见到忍冬时,她身穿一件黑纱罩衫优雅地飘着,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少女特有的韵味和少有的脱俗。光洁的额头,浅浅的笑意,生动的表情,娓娓地诉说着高洁。
“欲访踏歌云外客,注烹仙掌露华香,”若然对茶园生活本就是倾心相往,“忍冬姑娘确确然,是个雅人。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一品姑娘手艺?”
“不过是个茶人罢了。喝茶,或浓或淡,清香即可;品茶,若有若无,平和便是。小女子并不懂什么茶道,只是应了那自然便是了。”
“忍冬姐姐可别谦虚了。你不懂茶,那我们又算个什么?”若遥笑着挽起忍冬的胳膊,看来她与这个忍冬是极熟的,“今儿居里怎么这么冷清?”
“之云昨儿个对我说你和花王要来,我今天呀就早早地谴了那些人,静候你们。”看来忍冬与之云相交也颇厚,“这就是那花王吧?果然不同凡响。”
“什么花王,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当不得真的。”若然此时才注意到原来“写意居”是间茶楼。
“这是什么茶?好生熟悉,却想不起何时尝过?”南宫之云茗品着忍冬刚刚为他们三个人泡的茶。
“二哥,刚才小妹还以为你也是个茶道高手,可如今这只两味儿料的茶就将你难住了,可见你对这茶怕也没什么研究。”若然打着南宫之云的趣,是想看看这个平常再正经不过的男子碰到玩笑会有怎样的反应。
“我,粗人一个,自是品不来那茶的。连忍冬姑娘都曾说过,这茶给我了,怕是白白糟蹋了。呵呵呵。”南宫之云倒也不恼。
“哦?那然小姐以为是用何料制成的呢?”忍冬见若然能准确地说出茶中有两味东西,倒是来了兴致。
“这种茶有两味泡法。一种是鲜忍冬与少量绿茶拼和,按花茶窨制工艺窨制而成的金银花茶;另一种用烘于或晒干的忍冬与绿茶拼和而成,这两种金银花茶,前者花香足,以品赏花香为主;后者,花香味较低,但可保持金银花的药效作用,不失其保健效果。”若然轻呷一口,又道:“如今这冬刚过,姑娘就将它入了茶,足见一番心思。”
“然小姐,你竟知道金银花的别名叫忍冬?”忍冬明显有些激动。
“恩,无意间在一篇文章中看到过。”若然也老实回答,实在想不通这个常识为何会让忍冬有如此大的反应。
“坊间盛传然小姐知识广博,今日一日,才知所言非虚。”忍冬笑言道,或许是因为她藏得太深,深到没有人发现她嘴角笑意的苦涩。
“哪里?只是碰巧看到过。”若然感到挺不好意思的,毕竟这在现代实在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小姐不必过谦。这偌大的京城,忍冬见过的知道它的,然小姐你是第二人。”忍冬自动略过的若然谦虚的表现道。
“哦,那第一人是?”若然这倒来了兴趣,隐隐中好奇心又有些蠢蠢欲动。
“尚书公子萧潋晨。”
“忍冬,又在背后说我什么?”不待若然作出反应,只见得、听得又是那抹熟悉的红色和媚惑的声音,“你也在?”见到若然,萧潋晨挑眉道。
“正在说你遇上对手了呢,以往只道你是这茶中圣手,那是因为我未曾遇上若然小姐。今儿个,你们不妨比上一比,看看这茶圣的名号到底花落谁家?”似乎这忍冬与萧潋晨也极为熟络。
“她?人家不日就是王府侧妃了,哪有这闲情做我们这些闲散人做的事?”众人有些不明所以,这尚书公子素来待人,尤其是女人,都是极为亲厚的,今日怎会说出这等刻薄的话来?
“可是你说的毕竟相识一场嘛,如今我这丑女也有人要娶了,你不替我高兴吗?”若然也没将萧潋晨的意外表现往心里去,依旧乐呵呵地道,仿佛是因为喜事相近而显得特别高兴,“想不到你竟是个深谙茶道的人。咱们切磋切磋,如何?”
“尝尝。”萧潋晨也无任何别的表示,极为熟络地进里屋沏了一壶茶,斟于众人道。
“这是什么茶?”若遥轻呷几次也未尝出个头绪,想来萧潋晨的茶道果然了得。
“这应该问你姐姐呀。”萧潋晨此刻又恢复了往日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朝若然的方向努了努嘴。
“问我?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和这白茶有特殊的渊源啊?”若然甚是不解。
“你既知这是白茶,又怎会不知六王爷是这城中爱白茶第一人?六王爷偶尔也会来我居中小坐,每次点的都是白牡丹。”忍冬解释道。
“他爱喝什么与我何干?”抬头望见有些谔然的众人,若然自知失言,便扯开话题道,“这白茶,毫色银白,且芽头肥壮,汤色黄亮,滋味鲜醇,叶底嫩匀,的确是茶中珍品。只是白茶中最名贵的不是白牡丹,而应是‘白毫银针’,其香气清新,汤色淡黄,滋味鲜爽,是白茶中的极品。”
“然小姐,所言极是。想来这茶也是各个有各自的喜好,正如那禅,各个派别尊的也不是不一样的禅嘛?”忍冬莞尔一笑,道。
“禅?茶?呵,禅的精神在于悟,茶的精神在于雅。悟的反面是迷,雅的反面是俗。一念迷失,禅是禅,茶是茶;清者清,浊者浊;雅是雅,俗是俗。一念觉悟,茶即禅,禅即茶;清化浊,浊变清;雅化俗,俗化雅。”萧潋晨望着那已化开的白牡丹,喃喃道。
“你倒是悟得透彻,说起这禅,我是真正没慧根的人。”若然心下有些佩服知这个花花公子也是有游戏人间的本钱的。
“萧大哥竟能悟此,遥儿也甚是佩服。那些个‘本有之味’、‘悠远之境’的,原来是你这等人悟出来的。”若遥说着抿嘴轻笑。
“这人呀,也就碰到茶才有了个正经!”忍冬起身又去沏了一壶茶。
“潋晨,可为我解释‘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若然突然想起唐代一位僧人的话。
“我懂了。”萧潋晨轻道,便再不发一语,纵是再妖娆的笑却也遮掩不了他骨子里透出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