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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这天,转眼已是秋深。

清梦初回秋夜阑,床前耿耿一灯残。室内,一灯如豆。深渐渐的深了下去,这一夜,我硬是辗辗转转的睡不着,平日里的点点滴滴像是电影般在脑海里转个不停,一时间整个心神都恍惚难测起来。半年了,皇宫的生活越来越平静,平静到我以为这是我凤府后院。

——可是,可能吗?我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这里是深宫内廷。

那个云眉郡主,现在日日的缠在了太子身边。其实,想想我是真的挺佩服她的。最起码,她敢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说出自己的所求。哪怕是遭到了太子当面的拒绝,她仍是义无反顾的去循着自己的心思去走。而自己,恐怕今生也只能是在心底偷偷赞一下了。

想想那晚御花园的情形我就想笑。那个西楼月,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一个姑娘家,更何况还是贵为郡主之躯。郡主的脸色倒是还好,她那个二皇兄可是当场就变了脸。一时间宴席上便剑拔弩张了起来。还好,那个云眉郡主不是一个唯唯诺诺之辈。不知她和那个二皇子低低的说了些什么,反正是二皇子一语不发的随她去了。

那一会是一片混乱的。西楼黯只是眉头紧皱,而婉淑妃却是有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云眉郡主则不愧为皇室中人,自始至终只是扬着一抹明朗的笑,就那样笑盈盈的对着太子道,“云眉做事一直随心,而今日云眉随心选择了太子,总是不悔,希望圣上与太子成全。”太子眉头一拧正想接着发话,我不紧不慢的接了口,“父皇,云眉郡主总是一国的公主,选婚之事怠慢不得,以臣媳看这事还是慎重些的好,不如,再给双方一些时间?”待西楼黯点了点头,我又低低的在云眉郡主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欲速,则不达。”

时间接近子时,曲终人散场,所有的人均已离去。望着一片狼籍的御花园很是感慨,繁华与冷寂,怎么可以如此接近?公主被带到了秋韵殿居住,只与太子的月华殿一墙之隔。我大概猜得出西楼黯的心思,却是对太子的行为有些迷惑。

那一晚回了月华殿后我也曾想过问他为何一口回了郡主的和亲,先不说郡主美貌如花,单就她背后的那份兵力支持也是他人所求之不得的。可是,那个平时一脸淡然的太子却在那一刻周身泛起冰霜般的冷冽,神色更是降至了零点,让人亲近不得。我想,他应该是后悔了拒婚了吧。这会还是不惹他的好,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也。

其实,云眉郡主是一个很直爽的人。这一个月来,时不时的跑到我落梅阁来转上一转。问的最多的便是太子的喜好,问得我是一脸的尴尬。不过还好我身边有秋桐跟着,便一一的和她说了太子的口味,生活习惯等等。而她,每每得了信息便会开心的跑回去试验一番,然后拿给西楼月去吃。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不是么?

太子已由一开始的漠然不闻到坦然接受以及现在的出双入对,望着他们两人成双成对的身影和云眉郡主的巧然嫣然,我是真心的祝福她们能够走在一起的。

毕竟,我在这个皇宫待不了多久。等西楼月的势力一稳,我又怎么可能真的把自己困在这个深宫大院一生呢?我低低的一笑,云眉的出现,倒是如了我的心思。

十月初十。终于,西楼黯亲口赐婚。

因着云眉身世特殊之由,赐云眉侧妃之时又御笔亲点给了她侧妃之首的名位。下诏之前,西楼黯提前宣过我,不过就是怕我多想罢了。亲口向我保证,不管怎样,迟国的下代皇后绝不更改。当时,我真的很想清楚的告诉他,这个后位我真的不稀罕。可是,在不知道我的爹爹和他达到了什么商议之前我任何事都大意不得。我生死无妨,绝不能害了疼我的娘亲和凤大将军。

面对着西楼黯,低眉敛首:“臣媳谨遵父王旨意。”

“嗯,贤良淑德,若惜有着母仪天下之风怀,不愧为我迟国的下代之后。”

“父王若无其他吩咐,臣媳先行告退。”

走离了西楼黯的距离之外,终于舒心的喘了一口气。携了碧荷回月华殿,刚走没几步便听得后面一抹戏谑的男音:“什么时侯父王的传召变得这么让人不舒服了?”转身,依旧是一身的素白,二皇子西楼春远远的立在一枝花树下,间有片片的落花坠下枝头,拂过他的肩头,还是那样的从容,那样的——潇洒。

“原来,竟是皇弟。”

“皇嫂,看来皇弟应该给太子府道喜了吧?”

嘴角一抿,我轻笑,“二皇弟是应该给你太子哥哥道喜了,再过几日你可是又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皇嫂呢。”

“新人进门,皇嫂就真的那么高兴?”

“皇弟这话可就错了,云眉郡主贵为一国郡主,委身下嫁太子府你皇兄可是求之不得呢。”

“那么,我也就希望皇兄能够真正抱得美人归了。”

言罢,一个潇洒转身便走。如来时般的突然,走,也走的突兀。

这个二皇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这日子过于平静了呢?

莫非——这便是那风雨来临之前的片刻平静?莫非,这平静的背后真的预示一场众人所不知狂风暴雨?

一连几个莫非使是心也渐渐沉重了起来。我招回了影卫随时待命,并婉转的提醒太子事件的不寻常。他是聪明人,我相信一定能猜的透这份平静所预示的现象。看着他对我不理不睬的样子,我真的很想笑。这个太子,怎么和朝堂中传出来的太子完全便是两样了呢。

大臣们眼中的太子有着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稳重,有着绝好的聪明才智。我的眼中,西楼月偏偏却是一个孩子般的性子。皱眉,那么,到底,这其中哪个才是真的他?我暗暗的猜测着,却总是理不顺这其中的缘由。也罢,想不通的,便不去想了。时间到了——总会是一切皆解的。

秋风自起人独凉。落梅阁内的宫灯已全部撑了起来,打开窗外面的黑夜已经是静悄悄的光临,四周彻底的被黑暗所包围。天气渐渐的变凉,想着还有两天就要到来的婚礼,想着那日二皇子的话,总是觉得有些心神忐忑。到底是哪里会出问题呢,婉淑妃会真的如此便罢休吗?要知道她这样一放手,便真的等于送权给了太子。

——她,可会甘心?

还有那个二皇子。他几次的出现总是显的那般的云淡风轻,潇然洒脱样。

——是他胸有成竹,还是他真的对这场输赢不在意?

天空。一颗流星迅速滑过天际。绣心阁内,一抹人影一闪而过。

“参见娘娘。”

“事情做的如何?”

“回娘娘,奴才已按照娘娘吩咐安置妥当,请娘娘放心。”语气是那样的坚定及自信。

“好,好。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负了本宫的厚望。”

“下去吧,好好监视着,一有动静立即来报。”

“是,娘娘。”

身影一晃,随即便没入了那茫茫的夜色中。房内,紫衣女子傲然独立,仿佛那个黑衣人从未出现。

“箫紫晴啊箫紫晴,我就让你在地府看着你的心愿如何被我一一的消磨掉。”

声音充满了无尽的阴戾和恨意以及浓烈的杀意。远远飘荡出去,宛若来自森罗地狱般的吓人,就连周遭也莫名的阴冷了起来。

月光浸水水浸天,一派空明互回荡。好一个月光如水水如天的境,我捧着一本书打发时间。

“小姐,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了。您真的不出席?”碧荷有些着恼的吼。

“碧荷,你家小姐还未老,耳朵好的很。”

“只是,小姐,您甘心吗?”

“碧荷,刚入宫时便说过,有些事并非是想做就可以。更何况,我与太子不过互利关系,无关感情。他得佳人,我自是欣喜。”

我知道再不把话说明,我家碧荷都快把脸扭成老太婆了。自从西楼黯下旨赐婚后碧荷的脸色便没好过,我知道她是为我在担心。只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事情,该来的还是不会少发生的。更何况,这事件本就与我无关,倒恰巧成就了我的心思,欢喜还来不及呢。

碧荷对着我郑重的点点头,“只要小姐开心就好,碧荷不喜欢小姐难过。”

“碧荷……”

眼圈一红,轻轻将碧荷拥紧,“傻碧荷,你我自小相识,你家小姐什么时侯委屈过自己?”“嗯。那小姐要开开心心的哦。”

碧荷。这个世界上我所在意的只有爹爹、娘亲、你和林麽麽。为了你们,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的。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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