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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万岁的高楼

古之帝王将相,大都喜好吟诗作对,建亭题词,以期流芳百世,永垂千古。乾隆皇帝东巡时,曾途经望海满族乡四方台。刚进满族乡,乾隆便问身边随从:前面是什么地方?答:四方台。乾隆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一上联:

四方台,台四方,四方台上观四方,四方四方四四方。

吟毕,乾隆很为自己的才华得意,笑着向随行的文武大臣说:谁若能对出下联,有赏。这时,和珅一步跨到乾隆身旁,谦卑地张开嘴道:

万岁爷,爷万岁,万岁爷前呼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一听,骂和珅讨巧,但心里却无比高兴。和珅拍马屁拍得如此高雅,有水平,也真够可以的了。难怪他一生嗜贪,富可敌国,乾隆却依然睁只眼闭只眼,舍不得惩处他。

大凡当官的,都自有一套明哲保身的办法。

伫立在宝顶山南崖之上的“万岁楼”,即是为纪念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第十一子朱椿而建。当时,朱椿镇守四川,被封为蜀献王。此人博览群书,才识过人,被朱元璋称为蜀秀才。永乐十年(1412年),朱椿游览宝顶,见山上翠柏幽深,佛事兴旺,香火鼎盛,是修行的好地方。于是,他令玄极和尚重开庙宇,开展宗教活动。朱椿离去后,地方官吏和主持僧为了纪念他,修建了这座楼。楼上原有“当朝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牌位,万岁楼因此而得名。这些地方官员对朝廷可谓是忠贞不二,对上级领导更是忠心耿耿。用辛弃疾《破阵子》里的话说,应该叫“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吧。

倘从建筑学的角度看这座楼,其设计十分考究,全楼为八攒尖四重檐亭阁,均为木结构侧脚造。所谓侧脚造,即每根角柱上端朝里倾斜,下大上小逐步收方,给人造成东倒西歪,摇摇欲坠的视觉效果。然而,这种造楼技术,不仅大大提高了楼身的重压应力,而且具有抗震作用。此楼像是从天外飞来,落在大佛湾崖边之上。它历经五百多年风雨侵蚀,自然灾变,却仍旧色泽艳丽,巍然矗立,看不出被岁月剥蚀的痕迹。

万岁楼高21.1米,底座边宽3.6米。楼中修有阶梯,可登临至第二层。楼内壁有数十幅风俗民情水墨画,画风古朴,粗放豪迈,灵动飞扬,有写意效果。据说,楼里原先还有一尊朱椿塑像。朱椿于离开宝顶山十一年后去世,此像便是后来为怀念他而加塑的。可现在的楼里已经找不到有过塑像的蛛丝马迹了。

这是时间的冷酷和无情。

人生在世,谁都希望自己有个好的名声。倘若这个名声,与自己名副其实倒也罢了。怕的是有些人为了出名,采取各种手段,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和亲人的性命去换取,那就不但不是好名声,反而要遗臭万年了。据《唐诗纪事》载,曾写出过“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陈子昂,如此被世人交口称赞,竟然也会采用卑劣手段来获取虚名:

子昂初入京不为人知,有卖胡琴者,价百万,豪贵传视无辨者。子昂突出谓左右曰:“辇千缗市之。”众惊问,答曰:“吾善此乐。”皆曰:“可得闻乎?”曰:“明日可集宣扬里。”如期偕往,则酒肴毕具。置胡琴于前。食毕,捧琴语曰:“蜀人陈子昂,有文百轴,驰走京毂,碌碌尘土,不为人知。此乐贱工之役,岂宜留心!”举而碎之,以其文轴,遍赠会者。一日之内声誉溢郡。

像陈子昂这样靠欺骗获取声誉,不能不说是诗人的悲哀。难怪世人会把某些文人骂为沽名钓誉之徒。

真正的好名声,从来都不是靠耍手腕得来的。很多风云人物,辉煌一生,却最终不得不从历史的功劳簿上划去。而有的人,生前寂寂无名,死后却名声大震,为后人敬仰。历史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所以,做人没必要整天都在幻想,到底如何才能博得好的名声。只要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至于是非功过,那就留待后人去评说吧。

明代文学家杨慎写过一首词《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值得追名逐利者反复品读: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楮上

惯看冷月秋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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