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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米农卖沙

这天上午,在人潮拥挤的朝阳街农贸市场内,有个卖大米的中年农民面前摆着四袋大米,一小袋沙子,他拿着电喇叭在喊:“卖大米、卖沙子了!卖沙子了,卖大米了……”

一阵吆喝声,吸引了很多人来围观。居然在农贸市场内卖沙子!大家都以为这个米农在开玩笑,要不就是脑子出问题了,有好奇的人问他:“老乡,你的沙子怎么个卖法呢?”

老乡一本正经地说:“每半两沙子搭九两半大米,一斤一共卖一块五毛钱!”

好多人听了这样的回答,有人苦笑着摇头数落他:“你不就是卖大米么,但有你这样的卖法么?像你这样的卖法,恐怕你这个大米今天都别想卖出去了。”

更有旁边的米贩子指责米农这样卖米是奸商行为,是欺诈消费者,扬言要找市场的管理人员对米农进行查处。

米农对米贩子的威胁毫不在意,继续用电喇叭使劲地叫卖。但一上午过去了,米农面前那两袋上好的大米却没有卖出一粒。因为买米的人一听要搭半两沙子卖,也就是支付一斤的钱只能买到九两半的大米,谁愿意啊,纷纷都掉头离开,倒是旁边米贩子的米卖出去了不少。

米农对此毫不在意,只是有一声,无一声地喊着:“卖大米,卖沙子。”

终于,有个约摸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来到米农的地摊前蹲下,抓起一把大米看了看问米农:“老乡,你这个大米多少钱一斤?”

米农还没有答话,旁边的米贩子抢过话头嘲弄地说:“不是多少钱一斤,是多少钱九两半!”

中年人一愣,来了兴趣,问:“是这样的卖法么?”

米农老实巴交地说:“每九两半大米搭半两沙子,一共一斤,卖一块五毛钱,当然沙子你可以选择分开带走,也可以掺在大米里,也可以不要。这米绝对是今年才出的新米。”

旁人都以为中年人听这话肯定也掉头就走,没想到中年人用手在米袋深处掏了几下,拍拍手说:“果然是好米,价格很公道,我要两袋,沙子该搭多少搭多少。”

嘿,还真有愿意买的人,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笨人?大家伙都以为中年人是在开玩笑,等以过完秤,两袋大米一共一百九十斤,中年人从皮夹子里抽出三张百元大钞,给那米农说:“算上沙子,一共两百斤,你算算钱对不对?沙子我不要了,你留着。”

米农接过钱仔细地辨认着,这一来,把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正在这时候,两个身穿制服的市场管理人员走了过来,问米农:“是你在卖米么?我们接到举报,说你有不法销售行为,扰乱农贸市场经营秩序。”

米农义正词严地说:“我都是明价实货,并没有不法销售!”

管理人员指着沙子说:“还敢狡辩,搭着沙子卖米,不是欺骗消费者的行为么?”回头问中年人买多少米,给了多少钱。

中年人回答一百九十斤,算上沙子二百斤,给了三百元。

管理人员立刻要米农称十斤米补给中年人,另外立刻将沙子拉走,否则要没收大米和秤,并要进行罚款处罚。

米农还没来得及说话,中年人却先对管理人员解释说:“人家卖沙子,是事先已经讲明白了的,我也是自愿购买的,所以说,并不存在欺诈消费者的不法销售行为。”

市场管理人员一听不乐意了,帮你争取,你反倒替别人说话,就说:“那你自己愿意,我们也没办法,但他的米绝对不能在这个集市再搭着沙子出售,赶紧拉走。”

米农却不动声色地站在那儿,问管理员:“请问,你们平时煮饭淘米时,保证米中一颗沙子或小石头也没有吗?”

“这……”管理员一时语塞了。围观的人也都忍不住被米农的话说愣住了。

米农继续说:“你们说我售沙子是欺诈的不法行为,那么,如果我不把沙子搭在一起销售,而是搀进米里一起卖,我这行为就合法了吧?而且买米的人也未必能看得出来。回到家一吃,指不定啥时把牙都给崩掉了……我种点田容易吗?不容易!卖点米容易吗?更难!人人都掺沙子我不掺,我亏;我掺吧,我良心上又不忍……平心而论,你们大家来看看,我这米差吗?比一般的米都还要好,但别人卖得比我便宜,我的米就卖不了……”

围观的人群听了米农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不少人看了米,开始拿口袋装米,准备买一些。

管理人员火了,大声呵斥米农不准卖,米农还要分辨,正在争执间,又有一个管理人员挤进人群中问是怎么回事,那两个立刻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最后请示:“队长,你看怎么处理。”

队长没有回答他们,却问候中年人说:“李局长,您还亲自跑来菜市场买菜啊,您需要什么,我回头安排人给您送府上去?”

李局长说:“去看我以前的战友,他说我们这地方的米特好吃,让我捎上些,本来我也犯愁,我在好多菜市场看了米,但都不理想,拿不出手,赶好看见这个老农卖米,米也的确是好米,就买了。虽然买米的方式有些独特,但应该算‘诚实的敲诈’,即便是吃亏,也让人吃在明处,你说是不是呢?成队长。”

成队长听完,连忙说是。

李局长接着说:“现在,米农卖点米不容易,市场上到处‘霉大米’、‘掺沙米’、‘劣质米’,这些米因为成本的原因价格相对便宜,却给农民售粮带来了冲击,我就知道有米农因为粮食卖不出去,坏在家里,一家人抱头痛哭的事情,哎,这方面我们做的工作还不够。”

最后,李局长指着米农感慨地说:“要是米好卖,我相信这个老乡也不会想这样的办法的,我们应该反省啊!”

成队长连连点头,“该反省,该反省!”

等李局长走了以后,成队长找先来的两个人传达指示,却看见那两个人正在旁边的摊位前教训米贩子:“出于忌妒搞假举报,看我们以后怎么收拾你!”说着便走了。

围观的人一拥而上,纷纷要买米农的米。

等大米全卖完后,只见那米农钻进一公用电话亭打着电话:“小勇啊,你教的法子硬是管用,今年的米,不出一天,全给卖光了。小勇,你这大学没白学,爹现在算是明白了,知识硬是力量……听着啊,儿子,你得好好把这营销专业给念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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