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能上网,这是真的!
这件事的发生没有任何先兆:当时正在上地理课,老师讲课的声音听起来像催眠曲,我把课本竖起来当掩护,自己趴在课桌上闭着眼睛,舒舒服服地睡大觉。突然间,我的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你有电子邮件啦!你有电子邮件啦!”
你一定听过手机像小孩说话的电话铃声——“你来电话啦!你来电话啦!”我脑中的声音跟那声音如出一辙,只不过,它不是从耳朵传进我的大脑的,而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来的。
然后,我眼前就像电影《黑客帝国》的经典片头一样,开始掉下一串串的数据,各种形状的几何体在我眼前来回穿梭如闪电。
“李木头!”
一声断喝,把我惊醒,我连忙睁开眼睛,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虽然我的大脑有一部分细胞在很享受地休眠,但是,却有一部分细胞像边防战士一样警觉,稍有风吹草动,我的全身就会做出迅速反应。我两手放在裤缝上,作立正状,用军训时的规格大声喊道:
“到!什么事?”
我的一本正经像平时一样,引来了几个笑神经比较发达的女生的窃笑。地理老师明知我在捣乱,却也拿我无可奈何。于是,他使出了杀手锏,开始考我:
“李木头,你说一说,太阳的直径多大、土星环有多少千米、一光年相当于多远的距离、宇宙是哪一年爆炸的……”
呀,又是这些莫名其妙的破问题!要在平时,我肯定是哑口无言,但是现在,我的脑中,不知为什么蹦出了一个又一个数据——对了,蹦数据的时候,我脑中现出的是“GOOGLE”网站的页面,那些数据,都是从网页搜索框里跳出来的。
于是,我对答如流地报出了一串惊天地、泣鬼神的数据,地理老师飞快地翻书,核对那些数据,看我是不是在蒙他。
当我报出最后一个数据时,地理老师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身体直直地向后一仰,“砰”地一声倒在地上——他晕菜了。
还好,地理老师只用了0.00001秒,就恢复了常态,从地上爬了起来,拿起教鞭,示意我坐下,然后,继续上他可以给大象催眠的地理课。
教室里重新变得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微微的鼾声四起——台下已经有好几个同学进入了梦乡。
我则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天哪,我竟然能用大脑上网,这不是做梦吧?我使劲地用左手掐右胳膊上的肉,用右手掐左胳膊肉,唉哟,疼死我了,看来是真的!
我闭上了眼睛,原来只能在科幻片里看到的互联网空间的景象无比真切地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是由o和1两个数字构成的世界,它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有无数的、长长的、曲里拐弯的甬道纵横交错,并以超现实的方式不停地运动着、旋转着、纠缠着,让人眼花缭乱。在这个扑朔迷离的电子世界里,我能感觉到我眼球的功能就像鼠标,当眼球转动时,我的意识就张开了轻盈的翅膀,像蝴蝶一样在数字的空间里自由自在地飞翔起来……
我就近飞入了我们学校的校园网,我发现我的电脑智商正以几何级数倍增——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校园网的程序漏洞。我的意识从那些漏洞里钻了进去,很轻松地避开了杀毒软件和防火墙的拦截与攻击,然后,我像鱼儿似的游进了校园网站的核心数据库里,很轻松地将我那些见不得人、拿回家去注定要吃老爸“竹笋烤肉”的考试成绩通通改成了满分,将班上的几位优等生的成绩通通改成了不及格。之后,我又把那些校园新闻篡改得乱七八糟,还在新闻图片上给女校长加了两撇胡子。然后,我又潜入专门管理上课铃和下课铃的程序中,把下课的时间往前提了半个小时……
“铃——”
骤然响起的下课铃声把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吓了一大跳。我睁开眼睛,看见地理老师正低头看表,抓着后脑勺疑惑地说:
“咦,刚刚上课还不到15分钟呢……”
这么说我的确能够随心所欲地通过程序控制一些东西?我再次闭上眼睛,在心里说:
“让学校的火灾报警器响吧!”
我这么想的时候,意识的蝴蝶就随着眼球的转动,以光速寻找到了校园网火灾报警器的程序,我的意识蝴蝶还没有从程序上撤出来,喇叭里就传来了一个急促的电子声音:
“嘟嘟嘟——教学楼三层发生火灾,请马上有秩序地撤离!”
接下来,自然是美国灾难大片里才能看见的混乱:老师吓得面如土色,拿教鞭的手颤抖个不停:学生们蜂拥着冲向教室的前后门,有的还打开窗户越窗逃跑:一些胆小的女生吓得号啕大哭,直喊妈妈……
由于校园网受到黑客(其实是我)的攻击,学校的正常秩序遭到了破坏,校长不得不下令提前放学。
我一蹦一跳地出了校门,进了地铁站。当经过检票口要掏IC卡时,我突发奇想:咦,为什么不看看我的大脑能不能进入地铁的网络呢?
我闭上眼睛,在瞬间登陆互联网,并马上找到了地铁的网络。我在心里轻轻地说了声:“让我过去吧。”检票口的小门就自动地为我大敞开来。我快步进入地铁站,高兴得心都要从胸膛里飞出来了——从此以后,我坐地铁可以不花钱啦!
一辆银色锃亮的地铁进站了,所有的门敞开来,乘客蜂拥而出,车厢里很快空无一人。所有的门自动关上,车厢里的灯全灭了,地铁站的上方,有一块液晶显示牌显示出一行字:
“列车回库。”
一个古怪的灵感再次光临我的大脑:
“要是我一个人乘一辆地铁,这种感觉是不是很酷?”
我这么想的时候,意识的蝴蝶就翩翩而起,再次扑入地铁网络……不到一秒钟,那辆地铁车厢里的灯全亮了,所有的门敞了开来,我在地铁工作人员吃惊目光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走进灯火通明的车厢里,门在我身后自动关上。我暗暗地说了一声“开”,地铁就轰隆隆地在程序的控制下自动出站,钻进了黑暗的隧道中…
这一天我们市所有的媒体,都报道了这起相当诡异的灵异事件。
当我玩够了无人驾驶地铁的游戏,重新置身于阳光灿烂、车水马龙的大街时,我那想象力丰富的大脑重新想入非非起来。
我先进入街头的红绿灯控制系统,然后,让红黄绿三种灯同时亮起来,交警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十字路口就停满了不知所措的车,暴跳如雷的司机们,把喇叭按得山响,接着纷纷从车里跳出来,大吵大嚷,唾沫飞成了蒙蒙细雨,把行道树都浇湿了。
这时,有一架飞机从我头顶飞过,我意识的蝴蝶扑扇着翅膀飞到了蓝天上,闯入了那架飞机的控制系统,很快,那架飞机就在我的控制下,像被一根绳拴着似的,转起了圈子,并爬高爬低地做着各种特技……
我的意识越来越兴奋,当我的目光落在街边的巨型液晶显示屏幕,看着里面正在播报的新闻时,我的野心更加膨胀:“嘿嘿,控制这么一个在地图上连名字都未必标出来的小城市的网络有什么意思?我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于是,我闭上了眼睛,让意识的蝴蝶飘洋过海,进入那些被A国称为“流氓国家”的军事网络,很轻松地找到了这些军事网络的漏洞,进入其核心数据库中,然后,开启了洲际导弹的发射程序……
当我的双眼睁开时,广场上的液晶屏幕里的播音员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慌失措,并用颤抖的声音播报让全地球数十亿人民胆战心惊的新闻:
“有N个与A国敌对国家的洲际导弹被发射出来,正在飞向A国,A国国防部不得不紧急启动TMD防御系统,A国总统宣布全国进入一级战争状态……”
哇,酷毙了!我脸涨得通红,刚得意到了极点,突然又想到,我也没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呀,真打起核大战来,不连我自己也给毁了?我赶紧闭上眼睛,召回了那些导弹。
终于,连战争游戏也玩得没劲了,我开始盘算别的事情:
“我净干这些跟我没关系的事情干吗呀?
不如来点儿实在的:王立他爸从日本给他带回一个mp4,看他那得意劲儿;同桌张欣欣快过生日了,该送她一个八音盒:班上动物角只有一只小乌龟,想把家里的鱼缸搬来,妈妈又不准……”
我的目标,锁定了街边的自动取款机。我大步朝它迈了过去。
“钱,我要钱!”
当我的大脑与银行的网络接通时,我在心里命令道。这一回,我依然心想事成:人民币像雪片一样从自动取款机里飞出来,让我应接不暇。
“多点,再多一点。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理智一点一点地丧失,眼睛像饿了好几天的狼一样变得血红,意识也陷入了极其疯狂与亢奋的状态,我感觉大脑在迅速地升温、发热、燃烧……
周围的行人被他们看到的景象惊呆了,不知道我是用什么魔法让钱从取款机里飞出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中有人冲过来抢我没有接住掉在地上的钱,也有人拿出手机来报警。很快,警车呼啸而来,警察在喊着“快住手”的同时,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
此时的我,视神经开始变得模糊、听觉神经变得迟钝、触觉神经变得麻木……只有大脑仿佛在燃烧。就在警察们一点一点地接近我时,我听见大脑里发出“砰”的一声像电脑CPU被烧坏了的巨响,然后,我两眼一黑,身体往后仰,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我躺在医院里,吊瓶高高地悬挂着,滴滴答答地往我体内输入着某种液体。我的父母站在病床边,他们的眼睛哭得红肿,一名大夫正对他们讲述我的病情——此时的我,脑中一片空白,我呆滞的目光已经不认识我的父母,也不认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我的智力水平降到了0岁,我对任何语言都没有反应——虽然大夫的话像风一样灌进我的耳中:
“你们儿子的脑电波,极偶然地和互联网线路相通后,遭到网络病毒袭击,做出一系列荒唐的举动,导致他的大部分脑细胞被烧坏,已经变成了无药可治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