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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乔吉(三十首)

乔吉,(?一1345),一名乔吉浦,字梦符,号笙鹤翁,义号惺惺道人。大原(今属山西)人,流寓杭州。是散曲作品仅次于张可久的多产作家。

明清人多以他与张可久并称为元散曲两大家,任二北先生辑有《梦符散曲》。《全元散曲》收录其小令209首,套数8.

又系知名杂剧作家,今知所作杂剧有11种。论散曲提“风头,猪肚,豹尾”之法,《大和正音谱》评其曲如“补鳌鼓浪”。

水仙子

游越王府

笙歌梦断蒺藜沙,罗绮香余野菜花。乱云老树夕阳下,燕休寻王谢家。恨兴亡怒煞些鸣蛙。铺锦池埋荒婪,流杯亭堆破瓦,何处也繁华?

(福王)赵与丙,宋太祖赵匡撤十世孙,理宗赵A同母弟,府第在绍兴府山阴县。

(袭襄沙)谓沙中长满蒺藜,蒺藜,野生植物名,一名茨,生于沙地布地蔓生,果皮有刺。

(燕休寻王谢家)唐刘禹锡有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谢为六朝时望族,后败落。词曲多以此用作高门世族的代称。

(篮)井壁、荒瞥,即断井颓垣。

水仙子

赋李仁仲懒慢斋

闹排场经过乐回闲,勤政堂辞别撒会懒,急喉咙倒唤学些慢。摄梯儿休上竿,梦魂中识破邯郸。

昨日强如今日,这番险似那番,君不见鸟倦知还。

(乐回闲)即乐一会闲。“回”与“撒会懒”之“会”上下互文,意思相同。

(掇梯儿)元人口语,意即不受怂恿上当受骗。

(梦魂)句,意谓从宦海沧桑中识破了荣华富贵不过是黄粱一梦。

(如)竟为不如,不比。(险似)险过。

水仙子

嘲少年

纸糊锹轻吉列枉折尖,肉膘胶干支刺有甚粘,酷葫芦嘴古邦佯装欠。接梢儿虽是馅,抱牛腰只怕伤廉。性儿神羊也似善,口儿密钵也似甜,火块儿也似情饮。

(轻吉列)意谓轻飘飘的。(干支刺)意谓干巴巴的。

(梢儿)钱。(抱牛腰)意谓捞大把的财物。(饮)适意、高兴。

水仙子

展转秋思京门赋

锁窗风雨古今情,梦绕云山十二层,香销烛暗人初定。酒醒时愁未醒,三般儿挨不到天明。峻地罗怖静,森地鸳被冷,忽地心疼。

(雌血窗)刻有链锁图案的窗权。

(三般儿)指下文“罗筛静”、“鸳被冷”、“心疼”。

(电地)突兀地、无端地(盗地)阴森,寒凉地。

水仙子

寻梅

冬前冬后几村庄,溪北溪南两履霜,树头树底孤山上。冷风来何处香?忽相逢缟袂绡裳。酒醒寒惊梦,笛凄春断肠,淡月昏黄。

(孤山)在杭州西湖中,山上多梅。

(缟袂绡裳)编为白色的绢,绡为生丝织成的薄绸,此处系将梅花拟作白衣仙女。

水仙子

暮春即事

风吹丝雨噀窗纱。苔和疏泥葬落花,卷云钩月帘初挂。玉钗香径滑,燕藏春街问谁家?莺老羞寻伴,蜂寒懒报衙,啼煞饥鸦。

(噀窗纱)即喷湿窗纱的意思,全句意谓雨丝因风吹而打湿窗纱。

水仙子

为友人作

搅柔肠离恨病相兼,重聚首佳期卦怎占?豫章城开了座相思店。闷勾肆儿逐日添,愁行货顿塌在眉尖。税钱比茶船上欠,斤两去等秤上掂,吃紧的历册般拘铃。

(豫章城)句,相传宋代庐江(今安徽合肥)歌妓苏卿与书生双渐相爱,被茶商冯魁用茶行三千夺去;双渐追赶至豫章(今江西南昌)未能追上。后双渐任临川(今属江西)今。终于与苏卿重聚。

(勾肆)宋代兴起的兼有市场的大型娱乐场所。

(行货)货物、商品。

(顿塌)聚积、堆积。

(税钱)意谓相思之苦就在茶船上牵挂着。

(吃紧的)亦作“赤紧的”,的确、实在。

水仙子

怨风情

眼前花怎得接连枝,眉上锁新教配钥匙,描笔儿勾销了伤春事。闷葫芦铰断线儿,锦鸳鸯别对了个雄雌。野蜂儿难寻觅,蝎虎干害死,蚕蛹儿毕罢了相思。

(怨风情)因失恋而伤怨。

(闷葫芦)句意谓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与自己中断了往来。

(锦鸳鸯)句意谓正情意缠绵着,他竟抛弃了自己而另有新欢。

(野蜂儿)喻指用情不专的负心男子,是就对方而言。

(揭虎儿)即壁虎,又名守宫。古人认为用丹砂喂之,捣碎后将血涂于妇女臂上,如是处女,则其色不灭。又“蝎虎儿”为当时口语,意谓差一点。此句就自己而言。

(蚕蛹儿)句借蚕儿成蛹不再吐丝,表达自己决绝的态度。

水仙子

咏雪

冷无香柳絮扑将来,冻成片梨花拂不开。大灰泥漫不了三千界,银棱了东大海,探梅的心禁难挨。面瓮儿里袁安舍,盐罐儿里党尉宅,粉缸儿舞榭歌台。

(漫不了)意为漫了、遮盖了。不,语助词。

(银棱)意谓大雪使东海夔成银棱。

(袁安舍)袁安,东汉明帝、和帝时大臣,人仕前,曾被积雪封门。洛阳县令出巡,至袁家,见状以为袁死,即派人除雪人户,袁已僵卧舍内。曲用此典,极言雪大,仿佛将房舍埋进了面粉缸里。

(党尉宅)党尉,宋初党进,官居太尉,遇大雪,宅舍被封,就在家浅斟低唱。曲用此典,亦言大雪,高门大户的屋宇,如同装进了盐罐。

水仙子

嘲楚仪

顺毛儿扑撒翠莺雏,暖水儿温存比目鱼,碎砖儿垒就阳台路。望朝云思暮雨,楚巫娥偷取些工夫。猎酒人归来,停歌月上初,今夜何如?

(楚仪)姓李,生平不详,从作者其他同题材小令看,与此人交往甚密。

(扑盆)意谓用手轻轻抚摸,为当时俗语。

(猫酒)病酒,困酒。

水仙子

乐清萧台

枕苍龙云卧品清箫,跨白鹿春酣醉碧桃,唤青猿夜拆烧丹灶。二千年琼树老,飞来海上仙鹤。纱巾岸天风细,玉笙吹山月高,谁识王乔?

(苍龙)苍劲的松柏。

(云卧)躺卧于云间,即隐居(醉碧桃)陶醉于碧桃花下。

(纱巾岸)高戴纱巾,露出额头。

(王乔)即仙人王子乔。《列仙传·王子乔》:“王子乔……好吹笙作凤凰鸣,游伊洛之间。道士浮丘公接以上嵩山。”

折桂令

寄远

怎生来宽掩了裙儿,为玉削肌肤,香褪腰肢饭不沽匙,睡如翻饼,气若游丝。得受用遮莫害死,果诚实有甚推辞?干闹了多时,本是结发的欢娱,倒做了彻骨儿相思。

(遮莫)拼着。(干闹了)白白地、徒然地。

折桂令

赠罗真真

罗浮梦里真仙,双锁螺髻,九晕珠铀。晴柳纤柔,春葱细腻,秋藕匀圆。酒盏儿里央及出些腼腆,画峥儿上唤下来的蝉娟。试问尊前,月落参横,今夕何年?

(罗浮梦)唐柳宗元《龙城录》载:隋开皇中,赵师雄迁罗浮山,日暮干松林酒肆旁,见一美人淡妆素服出迎,花香袭人,因与之酒家共饮,师雄醉寝,比醒,起视乃梅花树下,上有翠羽啾嘈相顾,月落参横,故知所遇乃梅花仙子,但调怅而已。曲中用此典即写罗真真恍若仙子的美貌和神韵。

(九晕珠钿)形容首饰光芒四射,如多层次的日月光晕。

(画怜)即画帧、画卷。

(参横)参二十八星宿之一。参横,参星已落,形容夜深。

折桂令

七夕赠歌者

崔徽休写丹青,雨弱云娇、水秀山明。著点歌唇,葱枝纤手,好个卿卿。水洒不着春妆整整,风吹的倒玉立亭亭,浅醉微醒,谁伴云屏?今夜新凉,卧看双星。

(崔徽休写丹青)崔徽,宋代歌妓,与裴敬中相恋即别,请画家丘夏写肖象寄裴,不久抱恨而死。此处借以喻美貌歌者。休写:意谓不需要用绘画来增色。

(卿卿)男女间一种亲昵的称呼。

(春妆)赴约盛妆。

(双星)牛郎、织女。

黄四娘沽酒当坊,一片青旗,一片骊珠。滴露和云,添花补柳,梳洗工夫。无半点闲愁去处,问三生醉梦何如。笑倩请扶,又被春纤,搅住吟有鬚。

(青旗)一种绿茶。

(骊珠)珍珠,相传出自骊龙之口,曲中用以比喻清脆婉转的歌声。

(三生醉梦)三生:前生、今生、来生。此句言醉梦极深。

(春纤)喻女子细长柔软的手指。

折桂令

雨窗寄刘梦鸾赴宴以侑樽云

妒韶华风雨潇潇,管丹犯南箕,水漏天瓢。湿金缕莺裳,红膏燕嘴,黄粉蜂腰。梨花梦龙消泪今春瘦了,海棠魂揭鼓声昨夜惊着。极目江皋,锦涩行云,香暗归潮。

(惰)在宴席上助兴,劝酒或陪待。

(月犯南笼)为起风的征兆。箕,星名,二十八宿之一,主风。

(龙绢泪)形容雨大。龙峭,即跤绢,一名龙纱,以为服,入水不濡。

(揭鼓声)意谓美人魂在久雨的揭鼓催花声中受到了惊吓。

(极目江皋)放眼远望江边。

折桂令

丙子游越怀古

蓬莱老树苍云,禾黍高低,狐兔纷纭。半折残碑,空余故址,总是黄尘。东晋亡也再难寻个右军。西施去也绝不见甚佳人。海气长昏,啼鸽声干,天地无春。

(丙子)至元二年(1336);上一丙子年(1276)恰是元兵攻陷南宋都城临安、亡宋之时。

(禾垂)意取《诗经·王风·黍离》。原有的宗庙皇室破败荒芜,日令已是禾黍遍地、一片荒凉了。

(右军)东晋王羲之,官至右军将军。

(啼鹤)子规,杜鹃鸟,相传为蜀望帝冤魂所化,啼声悲切,及至哺血。

殿前欢

登江山第一楼

拍阑干,雾花吹鬓海风寒,浩歌惊得浮云散。

细数青山,指蓬莱一望间,纱巾岸、鹤背骑来惯举头长啸。直长云坛。

(江山第一樱)指镇江北固山甘露寺内的多景楼。宋代书法家米苦赞为“天下江山第一楼”。

(浩歌)放声高歌。

(纱巾岸)高戴纱巾,露出前额。

清江引

笑靥儿

风酥不将腮儿匀,巧倩含娇俊。红镌玉有痕,暖嵌花生晕,旋窝儿粉香都是春。

(笑靥儿)酒窝儿。

(匀)抹、擦。

(红锡)句意谓红润面颊上的笑后儿有如在红玉上刻下的窝痕。

卖花声

悟世

肝肠百炼炉间铁,富贵三更枕上蝶,功名两字酒中蛇。尖风薄雪,残杯冷炙,掩青灯竹篱茅舍。

(肝肠百炼)句意谓英雄失意,俯仰随人。

(酒中蛇)意同怀弓蛇影,比喻庸人自扰。

(炙)本指烤熟的肉。此泛指吃剩的菜肴。

朝天子

小娃琵琶

暖烘,醉容,逼匝的芳心动,雏莺声在小帘拢,唤醒花前梦。指甲纤柔,眉儿轻纵,和相思曲未终。玉葱、翠峰,娇怯煞琵琶重。

(逼匝)在狭小的范围内紧紧围住。

山坡羊

寄兴

鹏传九万,腰缠万贯,扬州鹤背骑来惯。事问关,景阑珊,黄金不富英雄汉。一片世情夭地间,白,也是眼;青,也是眼。

(鹅传九万)南朝梁殷芸《殷芸小说》载:“有客相从,各言所志:或愿为扬州刺史,或愿多货财,或愿骑鹤上升。其一人曰:‘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欲兼三者。”

(事间关)三句意谓世事险阻(间关),追求落空,到头来难免景况颓唐,穷愁潦倒。

(育白眼)出自晋代阮籍故事。用青眼看人,表示尊重或喜爱;用白眼看人,表示轻视或憎恶。

山坡羊

冬日写怀

朝三暮四,昨非今是,痴儿不解荣枯事。借家私,宠花枝,黄金壮起荒淫志。千百锭买张招状纸。身,已至此,心,犹未死。

(宠花枝)指贪恋女色。

(状纸)犯人供认罪状的文书。

火寒前后,雪睛时候,谁人相伴梅花瘦?钓鳌舟,缆汀洲,绿蓑不耐风霜透。投至有鱼来上钩。风,吹破头,霜,皴破手。

(投至)待到。

(皴)皮肤受冻裂开。

小桃红

赠朱阿娇

郁金香染海棠丝,云腻宫鸦翅。翠愿眉儿画心字,喜孜孜,司空休作寻常事。禅前但得,身边伏侍,谁敢想那些儿。

(郁金香染)四句写女主人公喜孜孜地精心打扮自己的情态用郁金香料熏染美发,将头发高高盘成“宫鸦翅”式样,再拿翠碧色的颜料画眉。

小桃红

春闺怨

玉楼风脸杏花衫,娇怯春寒赚。酒病十朝九朝嵌,瘦岩岩,愁浓难补眉儿淡。香消翠减,雨昏烟暗,芳草遍江南。

(飐)风吹使物动。

(赚)欺、逛、哄骗。

(嵌)深。

小桃红

绍兴干侯索赋

昼长无事簿书闲,未午衙先散。一郡居民二十万,报平妥,秋粮夏税咄哇儿办。执花纹象简,凭琴堂玲案,日日看青山。

(薄书)公务文书。

(咄嗟)犹呼吸之间,此处形容时间很短,开口即办。

(象简)大臣上朝用的象牙妨板。

小桃红

晓妆

纷云分翠拢香丝,玉线界宫鸦翅。露冷蔷薇晓初试,淡匀脂,金蓖腻点兰烟纸。含娇意思,殊人须是。亲手画眉儿。

(纷云)即青云,此处喻指秀发。

(确人)纠缠人。

(腻点)仔细衬饰。

凭阑人

金陵道中

瘦马驮诗天一涯,倦乌呼愁村数家。扑头飞柳花,与人添鬓华。

(倦鸟)傍晚投林归巢的鸟。

(扑头)扑面。

天净沙

即事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真真)指美女。唐杜荀鹤《松窗杂记》:“唐进士赵颜,于画工处一款障图。一妇人甚丽……画工曰:‘余神画也,此亦有名,曰真真。’……”

(停停当当)此谓游春美女打扮得入时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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