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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但求温饱

简·奥斯汀的哥哥曾是一名舰长,服役于英国皇家海军舰队,参与过后风帆时代规模最大的特拉法尔加海战。战后,奥斯汀一家到莱姆镇度假,奥斯汀在写给妹妹卡桑德拉的信中提到过一个叫理查·安宁的木匠。说是这位不信国教的木匠手艺了得,但却在温饱线上挣扎。

理查·安宁就是玛丽·安宁的父亲。1810年,他病入膏肓,抛下妻子和13岁的幼子约瑟夫和11岁的安宁而去。理查一共有过10个孩子,但是他们生活在剥削最残酷的资本原始积累时期,有8个孩子先后因为饥寒交迫而夭折了。理查死后,留给妻子和两个孩子的是家徒四壁和一屁股债务。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约瑟夫懂事以来,他就常常带着妹妹去海边悬崖挖些化石卖钱,这门技术是他父亲一手传给他的。

后来,安宁就经常去海滩捡贝壳和采集小化石,然后将它们卖给游客。后来,人们普遍认为,她的经历就是那首著名的绕口令《她在海边卖贝壳》的原始素材,你可以挑战一下你的舌头:She sells seashells on the seashore,And the shells she sells are seashells,I am sure,if she sells shells at the seashore,the shells she sells are seashells for sure。(大意:她在海边卖贝壳,我肯定她卖的贝壳是海贝壳,如果她在海边卖贝壳,她卖的当然就是海贝壳喽)

1809年,约瑟夫在一处断壁上发现了一具巨大的动物化石,他高兴地发动全家人去挖掘。年仅10岁的玛丽在发掘中显示出了她对这项工作的天分,这具化石很多精致的部分,比如像玉米棒的鱼鳍、面包圈式的眼睛都是由她采集出来的。理查死后,安宁一家经过近一年断断续续的挖掘,终于可以把这具完整的动物化石拿去兜售了。化石很快被一位叫霍姆的学者买下了。这具化石是世界上第一具被带入科学殿堂的完整鱼龙化石。霍姆对它进行了反复的研究和思索,但是他仍然没能跳出传统思维的桎梏,最终于1819年将其命名为蝾螈龙,并宣称这是鳄鱼和蝾螈的中间品种。

顺带一提,尽管安宁一家挖出的化石很出名,但她们始终生活在穷困之中。直到十九世纪二十年代,一位富有善心的收藏家在了解到安宁家的窘境后大发慈悲,把自己的上等化石藏品全部拍卖并将所得赠给安宁家,她们才终于过上了温饱的生活。

此后,安宁还发现了完整的蛇颈龙和翼龙化石,这是后话了。

所以,安宁当然不是那种为古生物事业奋斗终身的人,挖化石是安宁一家得以活命的唯一保证,什么“热爱”之类的根本无从谈起。对于化石,安宁手中所有的工具就是榔头和篮子。

英格兰有一首儿歌《Mary had a Little Lamb》,大意是玛丽有一只小羊羔,它的毛像雪一样白,不管玛丽去那里,这只羊羔一定去。而追随安宁的则是一条黑白相间、非常可爱的小猎犬,这只嗅觉敏锐的小狗常常与玛丽一起寻找化石。但小狗在后来一次外出中,因为坚守在一个化石旁边,而被崩塌的岩石压死了,成了科学的殉难者。

和简·奥斯汀一样,安宁终身未嫁,48岁那年在乳腺癌的折磨中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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