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民间装饰很多是与神话有关系,民间服饰艺术也不例外,在装饰上受神话影响的也很多。凡是神话都有一个奇思妙想的故事,这些故事常常出现在建筑上、家具上、纺织品上、丧葬用品上、木板年画上等。民间服饰艺术利用神话作为装饰的题材非常广泛,有的是具体的形象,有的比较抽象,老百姓发挥了聪明才智和创造性。在民间服饰上的神话故事,充分体现出老百姓追求吉祥、幸福、长寿的渴望。
(1)事事平安
平安是人们渴望的,出门要平安,劳动要平安,生活上要平安等等。人们常以同音的事物来代表平安,如苹果的“苹”字与平安的“平”同音,因此人们把苹果当作吉祥物;瓶子的“瓶”字与平同音,瓶子常是图案的内容。瓶子常和鹌鹑合在一起画成图案,“鹌”与安同音,取平(瓶)安(鹌)之意。明、清时代的八品官、九品官在服装上所用的补子,画的就是鹌鹑。明、清时代的民间服饰,常常用花和瓶表现富贵平安的主题。
在中国的东南沿海和海外,人们常常在服装上佩带“妈祖护身符”,这实际上已经成为民间的服饰品。妈祖是炎黄子孙都信仰的一位女神,相传她在海上保护商船和渔民的平安。
(2)富贵有余
贫苦的老百姓,日日盼望着过上美好的、幸福的生活,往往把富有成为他们追求的目标。改变生活的途径,就是“发财”,想发财就要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于是就有了“鲤鱼跳龙门”的故事。民间传说中:鲤鱼如果跳过“龙门”,就可以变成“龙”,如果跳不过去,仍然是鲤鱼。跳龙门时要经过努力奋起,一次不行再跳,只有经过努力奋斗的鲤鱼才可以达到目的。“鲤”与“利”同音,“鱼”与“余”同音,也就是说只有经过奋斗才能得到富贵,“富贵”者即“得利”;只有“富裕”了才能“有余”。民间很早就用这个题材作为服饰的装饰,如蓝印花布、蜡染都有鲤鱼跳龙门的出现。蜡染围裙“鲤鱼跳龙门”是以两条鲤鱼跳跃的姿态,占据了主要画面,海水的浪花组成了似龙门的样式,生动活泼,既是实用的围裙,又是可作为壁挂的装饰品。
在神话传说里有一个“刘海戏金蟾”的故事。刘海原名刘操,后来出家改名刘玄英,道号“海蟾子”,后来刘海“戏蟾”的名气越来越大,他的名字被误解成刘海,以后又被衍化成“刘海戏蟾”。据说在苏州有一个财主,曾有一个小伙子到他家打工,很会干活,给他工钱也不要。到了正月十五“灯节”时他抱着小主人到街上去看灯,到半夜才回来,主人批评他,他说:“苏州的灯不好看,我带小主人到福州去了。”家里人没有哪个相信他说的话,小主人从怀里掏出新鲜的荔枝,说是在福州买的,大家才知道小伙子不是一个普通人。这个小伙子就是刘海。过了一些时候,刘海在井里捉到一只三只脚的蟾蜍,这件事传出去了,大家都来看这位仙人,刘海手抱“金蟾”升天而去。刘海戏金蟾成为家喻户晓的神话故事,刘海是慈祥吉祥的神,能给人带来财运,金蟾被认为是吉祥之物。民间服饰上就出现了刘海和金蟾的形象,是想给自己带来好运。所谓“蟾蜍”就是我们俗称的“癞蛤蟆”,民间又认为它是一种有毒的小动物,也是一种药材,常用它为“以毒攻毒”的形象出现在服饰上。在民间如果想要发财,最好是能捉到一只三条腿的金蟾,为了能达到这个目的,就把金蟾的形象制成挂件挂在身上。如陕西的五毒背心、五毒挂包、青蛙和癞蛤蟆挂件等,都是以蛤蟆为主要形象。
(3)福、禄、寿、喜
①福。在民间,对于过幸福生活是人人向往的,但是由于贫困,这种愿望常是一种奢望,于是幸福就成为人们在生活里祈求的对象。“福神”是人们希望得到幸福的神,希望福神能赐给幸福。幸福都包含哪些内容?民间的“五福”是长寿、富裕、健康、和睦、美德。五福的形象是用蝙蝠来体现的,蝙蝠是一种能飞的哺乳动物。民间传说在“百鸟朝凤”的日子,所有的鸟类都来祝寿。只有蝙蝠不来,“凤”很生气,派麻雀去质问:“你为什么不给鸟中之王去祝寿?”蝙蝠说:“我是哺乳动物,怎能给你们的鸟王去祝寿呢!”凤听了麻雀的回报,也只好算了。过了没有多久,麒麟过生日,百兽都来祝贺。只有蝙蝠不来,麒麟派松鼠去问罪,蝙蝠说:“我有翅膀,能高高地飞上天空,能说我是兽类吗?”从那以后,蝙蝠不介入百兽和百鸟的矛盾争端,成为一个自立的“蝙蝠王国”。蝙蝠的“蝠”与福同音,因此在民间以蝙蝠为吉祥之物。在民间美术的创作中,常见以“五福捧寿”、“洪福齐天”、“福从天来”为题的作品。在民间服饰中最常用的图案是“五福”团花,把蝙蝠描绘成红色,因为红与“洪”字同音,表现“洪福”的意思。
②禄。人们的生活水平好与坏,以富裕不富裕为前提。要想生活富裕就要“加官进禄”,也就是说只有当了官才能发财。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所以在民间创造了“禄神”,“禄神”的任务是为人们“加官进禄”。“禄神”也是人们追求功名的神,古代的学子年年参加考试争取功名,就把“禄神”奉为幸运之神。对一般老百姓来说,也是把“禄神”奉为吉祥之神。“禄”与“鹿”同音,在民间服饰上经常把鹿的形象作为“禄”进行装饰。据民间传说,鹿是长寿的,可以活到一千岁。传说唐朝皇帝唐玄宗带着一帮人去打猎,忽然看见一只大白鹿来回地奔跑,他手下的人一箭射中了大白鹿。唐玄宗很高兴,就要把鹿肉赐给臣子们,这时张果老出来进行劝阻说:“臣曾经陪着汉武帝去打猎,打到了一只鹿,臣当时劝汉武帝,说这是一只仙鹿,可能要活到一千岁,最好是放生。”这说明张果老已经是一千多岁了,张果老又接着说:“当时武帝采纳了臣的意见,在鹿的脖子上挂上一块铜牌,刻上‘汉元狩五年秋’,请陛下验看。”玄宗听了张果老的话,立即叫人验看,在鹿的脖子上果然有一块铜牌,从汉朝元狩五年算起,到唐玄宗时代正好是八百多年。从民间的这个传说中可以看出,老百姓把幸福和富裕寄托在“禄”上,因此以“鹿”的形象作为图案的装饰,大量地用于服饰上。我们从各地流行的蓝印花布上,经常可以看到“鹤鹿同春”、“福禄双全”等题材进行装饰。古人认为禄是财的根源,只要能做官就可以发财,因此有很多从神话里派生出的吉祥语,又用一些花鸟动物等作为吉祥物。如用鹭、莲花、芦苇组成图案叫做“一路连科”;用三个元宝组成“三元及第”;用几尾金鱼和水草组成“金玉满堂”等吉祥图案都是与“禄”有关系的。
③寿。长寿百岁是人们普遍的企求,因此有关长寿的传说、神话、民间故事流传的比较多。用动物、花卉、植物、山石、饮食、仙女、寿星等形容长寿的内容非常多,用于服饰上的也是五花八门。石头是很普通的东西,但是在中国人的眼中却有不一般的意义,因为石头是“长寿”的。中国画常以石头作为主题,表示长寿的意思,明、清时代官服的“补子”就有以山石、云、海水、鸟兽作装饰的图案。在民间服饰中运用最多的长寿图案是:“八仙”、桃、松、柏、鹤以及寿字。八仙是长寿的象征,如“八仙仰寿”、“八仙祝寿”、“群仙拱寿”等,用在服饰上的图案多为“暗八仙”。所谓“暗八仙”是以八仙所用的物品组成图案,如张果老的“竹桶”、汉钟离的“扇子”、韩湘子的“笛子”、吕洞宾的“宝剑”、曹国舅的“竹板”、铁拐李的“葫芦”、蓝采荷的“花篮”、何仙姑的“荷花”。暗八仙一般的是以彩带相连作装饰,多用于“云肩”、“马甲”、“围裙”等。
桃花也是长寿的象征,据民间传说:桃树是夸父追日时,口渴难耐,把一条河的河水喝干了,还是不解渴,结果渴死了。夸父丢弃的手杖,化成桃树,桃树上结的桃子,吃了以后能延年益寿。西游记中王母娘娘举行蟠桃会,七个仙女到桃园里采摘桃子,其中有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结一次果的仙桃,但仙桃被看守果园的孙悟空吃了很多,听说王母没有请他,这才引起了大闹天宫。在民间,服饰上仙桃常与蝙蝠、桂花、古钱在一起组成图案,如“多福多寿”、“贵(桂花)寿无极”等。
“松”也是民间服饰常用的图案,松是长寿之树,诗人陈毅曾有诗赞美松的品格:“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欲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这说明松是很耐寒的,不管多么冷的天气,它的松针也不会掉下来。因此,自古以来“松”就被认为是长青的树,以松为主题的“延年益寿”、“松柏长青”、“松鹤延年”等非常受人们的喜爱。
有一个民间传说:“一位叫赵瞿的人,患癫病多年,病重垂死,其家人把他遗弃放于山穴中。”
赵瞿在山穴中连日哭泣,刚好有一位仙人路过,很可怜他,给了他一袋药。赵瞿连服一百多天,身上毒疮痊愈,颜色变得丰润,肌肤如玉。
仙人路过的时候,赵瞿立即跪倒,感谢救命之恩,并乞求仙人赐给仙方。
仙人说:这是松脂,这种东西山上很多。你如果采来经过加工然后服食,可以长生不死。
赵瞿回家常服松脂,身体越来越轻松,气力百倍增长,登危涉险,终日不困。活了一百多岁,牙齿不掉,头发不白。(摘自松南祉瑞编著《中国吉祥用物大全》,暨南大学出版社)这虽然只是一个神话传说,但可从中看出民间对松的长寿象征是很看重的,所以在民间服饰上用“松”表示长寿的图案比比皆是。
长寿是人人向往的,怎样才能更确切地表现人们的愿望?于是“寿”字就成为人们最宠爱的字。所以在很多服饰上,干脆就用文字表现,如“五福捧寿”、寿字图案、百寿图等。
④喜。民间服饰中的“喜”字也是民间常用的图案。人人都盼望着喜从天降,喜鹊就成为人们喜爱的鸟。神话故事“天河配”就是以喜鹊搭成鹊桥,使得牛郎和织女见面。喜鹊与其他植物、对象配合组成了不少服饰图案,如喜鹊与梅花配合是“喜上眉梢”、与古钱配合是“喜在眼前”等。
关于神话传说的故事还有很多,老百姓从神话传说中得到生活的情趣,用在服饰上,一是为了满足精神上的安慰,如对生活过得好一点、富裕一点、寿命长一些等;二是为了避邪,如前文曾提到的“罗汉帽”,在小孩帽子上镶上银子制的十八罗汉,或是穿上五毒背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