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我才发觉自己进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像艾眉这样一个纤纤淑女,睡觉的时候竟然也会鼾声连天,而且进入极致状态的时候,居然还会抖动身体。虽然这鼾声远没有我父亲的来得激烈,但也足以扰得我无法安然入睡。
也罢,反正我对这幢小楼里的谜团充满着好奇,既然艾眉也怀疑小楼里有鬼,我索性趁着这深更半夜的时候偷偷地起来侦查侦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我看到艾眉已经完全进入了睡眠状态,当匀均的鼾声终于缓缓响起的时候,我再也按捺不住了。
不敢开灯,怕惊扰了艾眉,我借着月光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下来,披了一件全棉的睡袍,就偷偷地溜出了房间。
我像一个游魂一般,在小楼的各个角落里仔仔细细地搜寻着,结果正如预见的一般毫无收获。有点好笑的是,我发觉除了弥阿姨以外,这幢小楼里的人,包括艾眉、翔云翔杉以及厨娘等下人,其实晚上的睡眠都特别的好,因为我几乎在溜过他们每人的房间时都听到了浓重的鼾声。
就在我准备重新溜回房间的时候,忽然听见从艾眉的房间里传出了惊恐的尖叫声,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看到艾眉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床头柜上的小台灯已被拧亮,柔和的灯光洒满了整个房间,我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燕子,噢,燕子!你跑哪儿去了?我醒来,突然发觉你不见了,吓死我了!”艾眉看到我,终于平静下来,但她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显然我刚才贸然溜走,的确是把她给吓着了。
这时,弥保姆一边扣着衣扣,一边焦急地进了房间:“什么事?什么事?艾眉?”
“没,没事。”艾眉望了我一眼,略一迟疑:“我刚才做了个恶梦。”
“是吗?”弥保姆用奇怪的眼神朝穿着睡衣坐在床前的我看了一眼,突然眯起鼻翼嗅了嗅,严肃地说道:“我说过多少遍了,酒是一个坏东西,千万不要喝酒。”
“弥阿姨,我们没有喝酒,那酒味是我搽脚用的跌打药酒。”艾眉小心翼翼地解释说。后来我才知道,弥保姆最大的敌人并不是翔云和翔杉,而是酒,因为她显然是偏向于小楼缠醉鬼的说法的,所以虽然她对翔云翔杉充满了戒心,但是她并不认为他们有能力出手加害于一个人,弥保姆认为他们应该承担的责任是导致艾眉的哥哥贪上了酒,这才会被小楼里的醉死鬼缠上的。艾眉哥哥的去世对弥保姆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本来,七十多岁高龄的弥保姆还令人不可思议地拥有一头乌发,就是在艾眉的哥哥切腕自杀的消息从疯人院传来的时候,她的这头让人惊羡不已的乌发才一夜间变成了花白。所以,弥保姆看到酒就跟看到仇人一样。
“弥阿姨,您去睡吧,我喝点儿水就没事了。”艾眉善解人意地朝弥保姆笑了笑,我知道她虽然对弥保姆有些做法看不大惯,但从内心她还是很爱戴这位从小把他们领大的老保姆的。
“好,那我帮你去倒杯热水来。”弥保姆的神情也缓和了一些,她转身要下楼去为艾眉倒水,我赶紧说:“弥阿姨,我下去帮艾眉倒吧。”
当我下楼的时候,我看到翔杉裸露了上身从他的房门里探出半截身子,睡眼惺忪地问我:“小燕,艾眉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他那发达的胸肌散发着一股可怕的魔力,白晃晃地呈现在我面前,扰得我心慌意乱。
“没事,没事。”我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哦,如果有什么事要帮忙的话,你就叫我一声。”说着他就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