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即将被带出小楼的一刹那,我猛然间想到了父亲,以及他那可怕的鼾声。我是干什么呦,还特地把小楼里的太阳花带到了父母家。
我挣扎着,想摆脱那些紧紧箍住我的手掌,可这显然是一种徒劳。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看见了翔杉那双满是爱怜和矛盾的眼睛,我像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冲着他狂喊:“翔杉,翔杉,你帮帮我,你一定要记得帮帮我,赶紧告诉我老爸,把天井里的那些太阳花铲光、丢掉,啊?”
翔杉充满怜悯地望着我,未置可否。
§§醉死西湖温柔乡
当庆浩驾着那辆锃亮的保时捷长驱直入地往这座城市的深处行进的时候,一幅幅闲散悠然的景致透过晶莹的车窗扑面而来,让庆浩感觉到了一股湿湿的味道,亲切、舒适,一如久违了的母亲的怀抱。
翻开2月15日的《××晚报》,有一则不太起眼的消息让我整整阅读了三遍,这则新闻的内容是这样的:《情人节之夜,一辆轿车冲入西湖》本报讯2月14日晚上,正是浪漫的情人之夜,然而在西泠桥附近的白堤上却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外地牌照的轿车不幸冲入西湖,车上一对青年男女双双溺毙。
西泠桥附近的白堤有一段呈直角的大转弯,由于地形特殊,成为事故多发地段,尤其是不熟悉地形的外地车辆,屡有误开入湖的事故发生。据现场目击者反映,昨晚十时许,一辆藏青色的豪华保时捷轿车从西泠桥上高速冲下,估计是天黑路滑之故,这辆轿车下桥后并未减速,而是冒着迷蒙的细雨直接冲入了西湖。截止记者发稿止,落水已近六个小时的轿车终于被打捞上岸,车上的一男一女已经溺水而亡。目前,死者的身份正在核实之中。
没错,我就是这则不足三百字的社会新闻的报道者,因为我们的报纸版面不允许我长篇大论地描述有关的故事,虽然我很想让读者更多地了解这起事故的前因后果。还好,消息刊发不久,就有读者打电话来要求了解死者的情况,一向把读者奉为上帝的编辑部主任因此吩咐我再写一篇后续报道,于是我便有了进一步的采访……
顶着绿蓬的人力三轮车在街道上缓缓地穿行,雨雾迷蒙的湖面上几艘画舫似静止一般,湖畔的凉亭中静坐着白发苍苍的老人、打着花伞的情侣在绿荫下漫步……当庆浩驾着那辆锃亮的保时捷长驱直入地往这座城市的深处行进的时候,一幅幅闲散悠然的景致透过晶莹的车窗扑面而来,让庆浩感觉到了一股湿湿的味道,亲切、舒适,一如久违了的母亲的怀抱。
庆浩的保时捷是藏青色的,车型霸气得有些嚣张,驾着它,庆浩已经从北到南走过了许许多多的地方,倒不是为了显派,而是为了那份自由。虽然对于他这样业务遍布全国的实业家来说,飞机显然更为便捷和高效,但是多年成功的商场征战已使疲惫不堪的庆浩倍觉独来独往、自由自在的珍贵,于是他习惯了驾着自己的车,随业务的需要在各个城市之间行踪不定地飘着,而北京西单的公司总部和怀柔的别墅则全部交给了别人打理和看管。
在不少城市,当庆浩驾着保时捷招摇过市的时候,每每会引来阵阵复杂的目光,那目光中饱含着惊叹,更夹杂着妒羡,在这种目光中,庆浩不知不觉中就会高高地昂起自己的下巴,人们在财富面前那种战战兢兢的样子常常使他生出一种莫名的鄙夷。然而在这座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城市里,人们却一副见多不怪的模样,仿佛根本就没人在意庆浩和他的这辆堪称极品的保时捷。
庆浩突然间就不可遏制地迷恋起这座城市来了。
不过最终让庆浩决定留下来的,却不是对这座城市的迷恋,而是这座城市里一个名叫玉亭的女子。
也许是上苍的安排,更或许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庆浩和玉亭的相识并没有任何必然的成份,他们本来完全可以一如两粒毫不相干的尘埃,各自飘飞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然而在那个温暖的暮春的午后,他们却不知不觉地飘到了一起。
当时庆浩正谈妥了一桩七百万的买卖,心情愉快的他突然很想到西湖边逛逛,他找了个巧妙的借口,谢绝了客户安排的丰盛午宴,驾着他的保时捷沿着南山路不经意地逛到了花港观鱼。其实他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不过是实在腻烦了那种觥筹交错的应酬场面而已。
这座城市的春天有着多变的天气,前两天还是阴雨绵绵,转眼就艳阳高照了。沐浴在带着潮气的暮春阳光中的西子湖畔又是另一番的魅力,在庆浩眼里,几乎到处都是仙境,尤其是那些三三两两地在桂树下铺开塑料纸边嗑瓜子边甩扑克的人们,那份神闲气定仿佛赛过了不羁的神仙。庆浩把保时捷泊在了临湖的一个停车场里,沿着苏堤逛去,两面碧波簇拥下的长堤上一片宁静的春色,满地绿草在寂寥地生长着,只有星星点点的无名小花在草丛中无声地展露欢颜。密匝匝的柳枝轻拂着水面,刚刚绽开的片片嫩叶被阳光涂得金光灿灿。
要是在这样的风景里再点缀一位娴雅丽人,那该是怎样完美的景致呀!庆浩突然温柔地生出了这样诗意的念头。
逛过一座古朴却不失精致的石拱小桥,又是一番清静无比的境界。庆浩放弃了中间的大道,一脚踩进了柔软的草地,锃亮的PRADA短靴上立即沾上了新鲜的露珠。他把双手插进裤兜,向着草地深处慢慢走去。走着走着,庆浩的眼光突然直了:在青青的草地上,果真蹲着一位年轻女子,只见她捏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剪子,正神情专注地挖着什么,乌黑的长发轻柔地披垂下来,仿佛一面瀑布,遮住了脸面,只露出一段粉白的颈子。
庆浩呆呆地站在那里,足足欣赏了有五分钟,才回过神来。看到那女子不断地把一株株绿绿的小草挖出来放进随身的小兜里,庆浩忍不住上前轻问道:“小姐,您在挖草药吗?”
那女子闻声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里显露出一丝惊讶,她歪了歪头,伸手从耳朵上摘出一副耳机,问:“先生,您说什么?”
“噢,对不起,打扰您了。”庆浩这才注意到女孩正在听耳机,连忙表示歉意:“我是问您,您挖的这些是草药吗?”
“草药?咯咯咯——不!”女孩忍不住轻笑起来,在她看来,这个英俊男子的问题显然有些滑稽:“这是一种野菜,叫马莱头。”
“这种野草还能吃?”望着那有些毛茸茸的小草,庆浩有些将信将疑。
“您是北方人吧?那就难怪你不知道了。这种野菜可好吃了,用麻油一炒,可是满齿留香哪!”女孩生动地描述着,显然她对这种野菜是情有独钟。
那晚,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瞎说,女孩真的把这位刚刚认识的男子带到了城里的一家小吃店。她借用店里的厨房亲自为庆浩拌出了一盆马莱头。嚼着清香四溢的野菜,庆浩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家里,而眼前这位名叫玉亭的清丽女子仿佛已是相交多年最可亲近的女人。
他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这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在其后的日子里,庆浩曾无数次地问过玉亭,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男子这么信任。“是直觉和好感吧。”玉亭每次都是这样回答。
玉亭并无职业的羁绊,她每月只需交出几家杂志社的约稿,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拿到生活费用,况且这位才女还在两份报纸上开设了言论专栏。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她是标准的SOHO族,因此便有大把的时间来陪伴庆浩,这无疑给庆浩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动人的色彩。
于是,在西子湖畔的花前月下,在灯火不璀璨的杭城夜晚,在浪漫温馨的茶楼酒吧,又多了一对喁喁私语的伴侣。
转眼又是连绵的阴雨。庆浩驾着保时捷从上海赶回杭州,今天是2月14日,一个对他来讲不同寻常的日子。一早他刚刚在上海又签下了一份四百多万的合同,中午匆匆吃了一碗阳春面,他就急着往回赶。在进城后遇到的第一家花店里庆浩买了一大捧玫瑰,然后就径直去了城隍山下。
玉亭今天格外的美丽,显然为了迎接庆浩的凯旋,她已作了精心的准备。看到庆浩的保时捷出现在街角,她立即像一只欢乐的小鸟蹦进了细细的雨雾中,向庆浩奔来。
庆浩载着玉亭向城西驰去,他要找一处僻静的角落,和玉亭一起度过这个终生难忘的下午。一刻钟后,他们的车子就来到了曙光路,这里是有名的茶楼一条街,大小茶馆茶楼茶吧将这段蜿蜒起伏的街道点缀得古色古香。庆浩将保时捷泊在了一家名为“门耳”的茶楼前,挽着玉亭走了进去。
“亭,我再不想到处跑了,我想留下来,留在这里。”在茶香弥漫的包间里,庆浩突然这样说。
“因为我吗?”玉亭抬起了眼睛。
“是。我曾经是那样的讨厌安逸,我喜欢到处走的那种自在感觉,但是遇到你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很疲惫,原来安定下来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所以,亭,我要留下来和你在一起。”庆浩说着,把一串金灿灿的钥匙递到了玉亭的手里:“我已经在阳光花园买下了我们的别墅。”
轻盈的雾气在玉亭眼中渐渐凝成了露珠,情不自禁地滚落一粒,沿着娇美的面颊咸咸地画出一道痕迹。玉亭轻轻地抽动了一下鼻翼,说:“不,庆浩,我不能收这钥匙。你知道吗?在这座城市里,在城隍山下的那条小街上,永远有你可以栖息的小屋,我会随时都在那里等着你。但是庆浩,你是一头犀利的鹰,你并不属于这座城市,如果你用一幢别墅把自己和我捆在这座城市里,你迟早会厌倦的。”
这个不记得什么时候流过眼泪的北方男子,此时却情不自禁地淌出了泪水,他呆坐良久,然后微微颤着声说:“我们喝点酒吧。”
那个属于情人的淅淅沥沥的下午,他们一直喝着酸酸的红酒,茶水早已凉在了一边,却始终没有再续。当他们喝完了整整五瓶红酒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成一团。
“我们走吧。”庆浩终于站起身来说,玉亭立即起身依偎到他身边。
庆浩细心地搂着心爱的女子,穿过密密的雨雾坐进了自己的车里,直到启动车子,幽幽地滑进夜幕之中,庆浩始终没有放开他的右手。
拐出曙光路,车子在寂静的北山路上逐渐加大了马力。玉亭转头望着眼睛红红的庆浩,伸手拂去了垂落在他额前的一缕碎发,可是那纤手却下意识地顺着浓密的头发滑过了庆浩的耳际,滑进了他的脖颈。顿时,一股熟悉的气息向庆浩全身袭来,他的头不由自主地向玉亭的怀里靠去、靠去……玉亭也紧紧地抱住了庆浩的头,滚烫的脸颊摩娑在庆浩坚硬的发间。
车子已经冲上了西泠桥,又笔直地向桥下飞驰而去。一阵微微的颠簸后,锃亮的保时捷就闪着一道幽光驶进了湖面。玉亭轻呼了一声,把庆浩的头搂得更紧了。
庆浩觉得自己就要睡着了,他用最后一点微弱的意识向自己道贺:你终于可以醉死在心爱人儿的怀抱里了。
§§送花男孩
那个星期六的下午,我百无聊赖地靠在阳台上,脑子里空空的。突然,一阵清脆的铃声从楼下响起,我下意识地向那铃声的地方望去,透过阳台上的那些花花草草,我隐约看到了一道耀眼的白色飞驰而来,那是一辆乳白色的跑车,非常帅气的那种。我忍不住探起身子向下张望,看到跑车上是一个同样白色、同样帅气的年轻的身影,雪白的T恤衫、雪白的牛仔裤,还有一顶雪白的棒球帽,帽沿是甩在脑后的,最醒目的,是车前的兜里还有一束漂亮的鲜花。多么浪漫的男生!一定是给他心爱的人儿送爱心去了。
叮咚——正胡思乱想间,门铃声响起。我懒洋洋地走过去,随口问道:“谁呀?”一边就将门打开了。眼前猛然一亮,喔嚓!竟是刚才楼下骑着跑车的那小子!隔着防盗门,我看冲着我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问:“林晓黛小姐吗?我是花店的,有人送你鲜花!”
我赶紧将防盗门打开,从他手里接过了鲜花。“请在这儿签收一下好吗?”他说着将一张预约单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木愣愣地按照他的要求在那张单子上画上了自己的名字。“林小姐,祝你生日快乐!再见。”他又朝我绽开了一个迷人的笑容,然后就充满活力地噔噔噔往楼下跑去了。
我靠在门上,感觉浑身软软的,一点劲儿也没有。“生日快乐?什么意思?他祝我生日快乐?!”猛然间,我醒悟过来,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我赶紧捧起手中的那束鲜花,只见一张小巧而精致的贺卡插在花草间,上面印着“梦花苑温情花卡”,我翻过来,看到上面有一排娟秀的字:“祝晓黛二十岁生日快乐!妈妈”。哦!我那亲爱的、浪漫的妈妈!
一连几天,我都好像有些魂不守舍,一个白色的身影老在我眼前晃荡,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插在花瓶里的鲜花慢慢地凋谢了,可我还是舍得扔了它。
“我要让花瓶里天天有花。”终于有一天,我从那束已经干枯的花束中取出那张小卡片,一边喃喃道,像是在对妈妈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梦花苑其实就在我家附近,我按照小卡片上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店堂里只有一位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在翻着杂志,我不禁有点失望。看我进去,她立即放下手中的杂志迎上来热情地招呼。这时候,突然一个念头从我的脑海里跳出来。我问小姐:“你们能不能送花?”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我又壮着胆子问:“你们店里是不是有一位蛮帅的男孩?我的那位小姐妹很以貌取人的,能不能让他去送?”“你说的是帮我们送花的大学生伟良吧?”“他是大学生?就是那个骑白色跑车的。”我冲口而出后,立即又为自己的失态害臊起来,好在小姐似乎见多不怪,她说:“是他,他是××大学的学生。”
早早吃过晚饭,我就开始心神不宁起来。“晓黛你怎么啦?”妈妈看着我,奇怪地问。“没什么没什么,你看你的电视剧去吧。”我一边掩饰,一边推搡着妈妈进了屋。十八点三十分,门铃声终于响起,我一跃而起,奔过去将门打开,顿时又看到了那张朝气蓬勃的脸。“嗨,林小姐,你好,又有人给你送花了,你的人缘可真好啊。”我有一丝得意,更有一丝感动,噢!他分明还记得我!
这之后的日子里,我竟然每天都在自欺欺人地盼望着花瓶里的花儿快些凋谢。一个多星期后,我又来到了梦花苑,为自己订了同样一束鲜花。我对花店里那位好奇心挺强的小姐说,是我的一个远在异乡的朋友托我定时给我的那位小姐妹送花的。
从那以后,每过十来天,那个名叫伟良的男生就会来我家一次,为我送上一束美丽的鲜花。我们渐渐地熟悉起来,假如他来送花的时候妈妈正好不在家,我还会热情地邀请他进来坐一会儿。起先他很拘谨,只象征性地坐上一两分钟,便起身告辞。慢慢的,熟络了,他坐的时间也长了。有一天,他突然眼神怪怪地看着我,问:“晓黛,虽然我给你送了那么多趟花,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有人送过玫瑰给你,为什么呢?”他的话问得我心里咚咚直跳,我故作轻松地说:“没办法,没人对我感兴趣呀。”这天,他把他的传呼号码抄给我,说:“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通知我。”
风轻月稀的傍晚,伟良又来给我送花,而且送的是一大束玫瑰。突然一辆大卡车迎面而来,将伟良和他的白色跑车撞到了人行道上,玫瑰花瓣洒了一地……我满头大汗地从床上惊起,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个恶梦。我心有余悸地拨了伟良的传呼,他很快就赶来了,在我们说好的一间小酒吧里。他手里拿着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告诉我店里刚进了一批温室玫瑰,特别漂亮,就顺便挑了支来送给我。
那以后,我便经常打传呼给伟良。伟良每次都来得很及时,一次也没有拖沓过,但是,他对我总是那么的彬彬有礼。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闲聊,不紧不慢的样子,弄得我十分的失望,我暗暗想,是不是自己太一厢情愿了?
终于有一天,我的担心被证实了。那天我和伟良约好在老地方见面。我照例给自己淡淡地上了一点妆,准时来到了那家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酒吧。推开那道十分有情调的小门,我就径直往老位子走去。在我们常坐的那张小桌旁,我看到伟良已经端坐在那儿了,然而在他边上,竟还有一位青春可人的女孩紧挨着,刹那间,我的思维出现了一片混乱,真恨不得有个地洞立马可以钻进去。我转身想溜,可是伟良却看到我了,他招呼道:“晓黛,快来坐下。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是我同班的同学,雪蕾。”然后他又对那位清丽动人的女孩说:“雪蕾,这位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晓黛。”看着面前这对金童玉女,一股酸酸的感觉和浓浓的自卑感从我心地油然升起。怪不得他总是对我这么不冷不热的,原来身边有着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呢。我真傻!人家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怎么看得上一个高中毕业连中专都考不上,只得早早参加工作的丑小鸭呢?
那晚回到家,我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任凭妈妈怎么敲门我也不开。我抱着被子流了一夜的眼泪,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当我肿着一双眼睛从房间里出来,妈妈无声地抱紧了我,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柔声说:“会过去的,晓黛,都会过去的。”是的,会过去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的。我在心里也对自己这么说。
一年后的一天,我偶尔路过梦花苑,突然又想起了那段往事。我走进店堂,想和以前一样,给自己买一束鲜花。店里还是那位小姐,看到我进来,她惊喜地叫了起来:“小姐,你有好久没来订花了。对了,你的那位小姐妹怎么样了?”“她很好,还是跟过去一样,”我幽幽地说:“你们店里的那位送花男孩呢?他现在还好吗?”“唉,伟良早不干了。”“为什么?”我有些意外。“说来话长,伟良原来不是什么大学生,他是从江西的山区出来打工的,为了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更为了替他那瘫痪在床的妈妈筹药钱。他实际上只有初中文化,所以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好工作,只好在一个建筑工地里打打零工。他看到我们招聘大学生做兼职送花的广告后,就瞒着身份来应聘了,我们老板看他样子气质都不错,一点都没有怀疑他不是大学生,当场就聘请了他。本来倒也好好的,反正他是不是大学生其实也无所谓,可是后来给你那位小姐妹送花就送出毛病来了。”“什么?”我吃了一惊。
“怎么?你还不知道。伟良给你那位小姐妹送花,慢慢地就送出感情来了,本来你那位小姐妹好像对他也挺有好感的,可是伟良自尊心太强,自卑感也太强,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的小姐妹,与其说穿了再分手,还不如在她心目中保持一个美好的形象,于是故意带上一个同乡的未婚妻去见你的小姐妹,终于把她气跑了。后来伟良很伤心,很后悔,便向我们老板坦白了一切,然后离开了花店。”听了花店小姐的一番陈述,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我此时的心情。
回到家里,我试着拨了伟良的传呼,但是传呼台的小姐却用十分机械的声音告诉我:“该用户已停机一年多了。”
§§伊娜的卧底行动
做卧底?!伊娜浑身一个激灵,心跳也骤然加快了许多。当初决定上报这个选题的时候,伊娜并没有认真考虑过该如何去采写,现在被部主任这么一说,伊娜才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