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里的地板上,躺着一只空袋子,一半儿被大门遮掩住了。底下人走过的时候,常常拿它擦擦靴子;然而,有朝一日,它终于身价百倍:里边儿金卢布装得到满的,郑重地给藏进了保险柜子。
现在它成了主人宠爱的宝贝。主人既然在袋里存放着大笔金钱,就把它藏得密不通风,连苍蝇也不敢去躲上一躲。
因为主人喜欢把它拿出来摆阔,全城的人都知道有这样一只袋子。如果有朋友来了,主人就谈论他的袋子,仿佛这是他的性命;袋子也时常被打开,人人都向袋子里边直瞧,往往瞧得眉开眼笑,而且凡是主人让他看一眼的,总是要温和地用手抚摸它一下,或者热情地用手指弹它一下。
袋子看到大家对它这样的推重,就神气活现,自作聪明和骄傲自大起来了。我们的袋子开始乱说荒谬绝伦的废话,乱下严酷万分的评论:“那可不行!”“他是蠢才。”以及“你瞧着吧,一定会糟糕!”虽然它说的都是蠢话,听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大家却张大了嘴巴听着它整天胡说乱道。不幸得很,人类都有这个毛病:不论钱袋说什么话,即使是十分愚蠢的,也都会引起大家喝彩道好。
然而这袋子会不会永远受人称赞永远被人认为是聪明的呢?人家会不会永远捧它呢?那些亮晶晶的金元一个不剩的时候,袋子就被人扔掉了,立刻就被人遗忘了。
我不想得罪什么人,可是说老实话,如今那么了不得的大富翁,岂不是跟我的钱袋一样的货色吗?
他们过去都是些旅馆里的茶房,赌场里的马浪荡,狗眼看人低,最恨空空如也的钱袋,后来他们为非作歹,发了大财,就跟贫寒的男爵、破落的公爵交上了朋友,就在全城最漂亮的邸宅里走动(过去连门房内也不敢坐一下的),无休无止的玩起牌来了。——金钱真是万能!
然而,我的可敬的朋友,别骄傲过分,且听我偷偷地跟你说句话儿:“愿老天爷保佑你吧!如果你一旦破产,那么你准会跟袋子一样被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