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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天国来信

爸爸已经是肝癌晚期了,妈妈请假日夜守护。我每天放学后也守在他的床边。他一会儿教我学外语,一会儿教我做数学题,有时他疼得额头上汗珠滚滚,可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妈妈不忍心,拉我回家,爸爸摇头劝阻,然后双手捧着我的头,在额上印上长久的吻。

只要妈妈做了好吃的送到医院,爸爸总要留一份给我。可他留给我最多的是对生命的珍惜和对死亡的无畏。肝癌使他越来越消瘦,但他依然慈爱地微笑着。有一天,爸爸见我进来,笑着说:“爸爸一直在想你,等你。”说着,他将一只漂亮的小金鱼递到我手上:“你喜欢吗?”一旁的妈妈看着愣住的我,说:“可儿,今天是你8岁生日,这是爸爸花了半个月时间为你编结的生日礼物。我和爸爸祝你生日快乐。”这是一只用洁白透明的塑料管编结成的金鱼,两颗黑色纽扣嵌成金鱼的眼睛,使它栩栩如生。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中秋节的夜晚,爸爸硬撑着起来与我和妈妈在阳台上赏月。爸爸突然指着天幕上一颗最亮的星星说:“可儿,爸爸有一天去了天国,就是那颗最亮的星星,在漆黑的夜晚永远守护着你。”

几个月后,爸爸走了,去了他说的天国。他还说他在那里会常常给我写信的。我知道自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以后的日子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

一个没有星星的漆黑之夜,我抱着爸爸的遗像入睡,母亲进来说:“你爸爸说,他每年都要给你写信的,我想快来了吧。”我大声哭着说:“你骗人,爸爸走了,不会给我写信了……”

9岁生日那天,妈妈将蛋糕插上红烛,然后拿出一个信封对我说:“你爸爸来信了,我读给你听。”说完,妈妈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拆开,一张漂亮精致的红色贺卡滑落在桌上,我随手拾起打开,一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可儿,我亲爱的女儿:你好吗?又大了一岁,长高了吧,学习成绩一定很不错。想爸爸的时候,爸爸就会在你的眼前,如同我想你,就会梦见你一样。你是我的骄傲,祝你生日快乐!”

是爸爸写来的,他的字迹还是那样遒劲潇洒。我扑在妈妈怀里,眼里涌出不尽的泪水,妈妈也哭了,泪水滴在我的手上:“你是爸爸的女儿,他会永远陪伴着你。”我问妈妈:“爸爸还会来信吗?”妈妈告诉我说会的,每年我的生日他都会有信来。果然,第二年的生日,爸爸的信又来了。于是,在我的心里,爸爸依然活着。孤独慢慢远去,欢乐渐渐回来,我的学习成绩也一天天好起来,同学们都说我变了,妈妈也说我长大懂事了。

一天,妈妈上班后,我偷偷打开她的抽屉。在一个小盒里,发现一叠洁白的信封。我数了数,整整10封,每封信的封面上都写着:我的好女儿可可收。同样的笔迹,同样的墨色,妈妈不可能伪造,这是爸爸亲手写的。

我的双眼立刻模糊起来,任由泪水在脸上流淌,脑海里全是父亲的形象:那黑眼睛的小金鱼,还有那长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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