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肯说完这句话后,便看到威塔的眼眸收紧了,手里的矿泉水瓶子被捏得嘎巴嘎巴响。“警方本来就对19号鼹鼠的尸体产生了怀疑,并通知了中国国家中心局,发现了伦娜这个目标后立刻便对她实行了监控。”
“后来呢?”
桑肯听到威塔语气里的担心,笑了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自作主张,让她永远闭了口!她在海水浴场里一不小心,就像一条倒霉的白鲨那样卡在防鲨网上毙命了。”
威塔轻轻松了一口气:“很好!”
“因为你那些日子正和班波小姐在外地旅行,所以我也不便败坏你们的兴致,只好先斩后奏了。”桑肯说到这里,顿了下,“伦娜的事简单,可艾德珈那边……万一将来他误会我……”
“这个你放心,自会对他有个交代!”威塔看着丛林,眉头皱了起来,“不过,警方注意到这里,总是不妥。”
“我也有这个担心,搞不好哪一天,他们就会对营地进行突击检查。”
“那就早作准备,防患于未然!”威塔站起来,“从今天起,别让任何人来‘疯’了,转移营地,把所有人兽转移到一个更隐秘的地方。”
桑肯问:“公开的生意还做不做?”
威塔沉吟了一下,说:“也先关了,弄神秘一些,他们要来查就把视线往那边引。”
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警方不是怀疑这个地方吗,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来查的机会,等查不出任何结果时,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收场!”
“我也是这个意思,只要他们什么也抓不着,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教练,你不觉得这样跟警方玩游戏很刺激吗?”威塔转身笑眯眯地看着桑肯,他已经是满面春风,完全换了副面孔,“我们就耐心地等着警官们到来好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演上一出戏给他们瞧瞧。”
R国丛林2005年9月19日—21日
但不知为什么,进入JHC的路口被粗大的木头栅栏封住,守卫挥舞着胳膊,让大巴掉头返回。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连导游小姐也觉得意外……
那天,从金棕榈大酒店出来以后,郑长城、夏丽敏便和刘锋、罗喜到那家红叶酒吧秘密碰头,商议下一步应该怎么走。郑长城提出了以旅游者的身份,去丛林里那个俱乐部实地看看,刘锋沉吟了一下表示同意。
“但不要寄太大希望。”刘锋说,“你想想,随便一个旅游者花钱都可以去的地方,能让你看出底儿来?”
“这一点我想到了,一般游客去的不可能是那个有人兽的地方。”郑长城说,“但我还是想去一趟,也许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同意你去正是这个意思。那个威塔家族在R国很有势力,邦沛警长想对JHC下手很难得到上司的支持,但他还是想对JHC突击检查一次,你要是能事先查出些什么情况,也许会对他有帮助。”
于是“长”着一字胡的郑长城,腮帮子又用牙托垫起来,脸盘顿时胖了许多,和夏丽敏变成了一对来自台湾高雄的情侣,当天下午便去苏鲁密市的一家有着JHC旅游项目的旅行社报了名。
第二天清晨,两人便背起大旅行包赶到旅行社去集合,随后便与20多名来自香港的游客一起,坐上一辆豪华大巴,朝丛林驶去。
他们去的第一个景点是大明菩萨冈,那是距离苏鲁密市50公里外的一处山岭,山不是很高,风光却也秀丽,一丛丛的野花在微风中竞相开放,踏着青色的石板小路攀去,还能看到草丛里不时地惊飞起一两只山鸡,拍打着好看的翅膀,飞不多远就又隐没在深草里了。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大明菩萨,那是4尊巨大的石佛,在山巅上一字排开,造型十分简单,一块巨石雕就而成,分上身下身,并没有手脚。郑长城和夏丽敏的心思虽然在JHC营地,却又不能不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对着佛像指指点点。
导游小姐介绍说,这大明菩萨是这片土地上的守护神,在这里烧香许愿是很灵验的,当下便有不少人跪倒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喃喃地祈祷起来。还有的旅客花了钱买来香烛,在铜炉里烧了,郑长城和夏丽敏也装模作样地弯腰拜了两拜。
这样子折腾了有一个时辰,他们才又坐上大巴。待他们终于赶到丛林边时,已经快接近正午。郑长城和夏丽敏看到黑压压的原始丛林朝他们当头压过来,路窄得刚好能容两辆车并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车窗外,大家指指点点观赏那些趴在树干上的猴子和叶猴,兴致很高。
一进入丛林,郑长城内心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便涌上心头。在从部队转业进入公安战线之前,他曾作为某秘密军事部门里的一名特种兵,在西双版纳的原始丛林里接受过3个月的特训。丛林侦察训练、丛林野战训练、丛林求生训练,都是他们必修的课程,那是终生难忘的一段时光,有时他们几天几夜不能返回营地,风餐露宿在丛林里。大多时候,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披满了伪装,连露出的肌肤上也涂满了绿黑色的油彩,背负着数十公斤重的装备,在闷热潮湿、烟雾弥漫的热带丛林中长途跋涉。
在丛林里,他和蚂蟥、蝎子、蜈蚣、黄蜂、蚁和蠓较量过,也与战友们一起和巨蟒交过手。那段异常残酷的训练使他对丛林有了一种切肤的认识,而对生命的渺小与顽强也有了一种深切体验。转业到公安战线又读了中国警官大学研究生后,多年前的那段经历本已渐渐远去,一切都好像旧的日历一样翻过去了。可现在,当他一看到这遮天蔽日的绿色,一嗅到这热带丛林特有的气息,一切又都恍如昨日,那种曾经异常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对于从来未到过热带雨林的夏丽敏来说,这丛林却像一片神奇的天地一样让她好奇和着迷。但终归心里装着事儿,表面上她也和别的游客一样,看到苍翠幽深、花木葱茏的景致,看到林间掠过一只色彩斑斓的鸟儿,口中便会发出惊叹,而实际上,她的目光更多的时候则像雷达一样警觉地四处扫瞄。
汽车在丛林间堆满残枝败叶的路径上蜿蜒行进,沿途许多巨树巍然高耸,树干粗如水塔,树根粗壮弯曲,上面布满了苔藓。这一带丛林尚不十分挤密,但太阳光已被浓密的树阴遮住,光线十分微弱,大巴在大树下的空间里穿行,就好像行驶于又黑又暗的隧道里。有一段路大巴是亮着车灯穿过的。丛林里静得可怕,连汽车的轰鸣声好像也被吸去了,直待绕上一个山岭,看到阳光从树缝里渗进来,车里的人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因为已经是正午,导游派发随车带来的食品和饮料供大家吃喝。夏丽敏小声对郑长城说:“这丛林可真是阴森,要是没有交通工具的话,步行只怕不一会儿就要迷向了。”
郑长城道:“就因为这里隐秘,所以才会有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大巴在丛林里的路上又行驶了约有一个半时辰,才到了一处盖有木头房子的地方。这里丛林相对稀疏一些,路也宽了许多。有一块标志牌,上边一个卡通男人叼着卷烟,手持一支长筒猎枪,旁边有英文:JungleHunter’sClub.(丛林狩猎者俱乐部。)
目的地到了。
但不知为什么,进入JHC的路口被粗大的木头栅栏封住,守卫挥舞着胳膊,让大巴掉头返回。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连导游小姐也觉得意外,她忙下车跟他们交涉。郑长城拿出手机看了下,见信号十分微弱,心想:“营地里面的信号接收能力只怕比这儿还差,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确保通话的效果的?”
他把脸贴在车窗上,朝四周看了看,终于发现在右边的土岗上装有一座电子定向器。郑长城知道,在营地里边必然还有第二架定向器,这样的话才能使它们发射出来的两道电子流在几英里外的丛林上空交会,从而形成更强的一股电子信号,被地球外的通讯卫星接收到。
导游小姐很快就上车来,拿起话筒对着大家解释:“对不起各位,这里刚刚接到通知,JHC狩猎营地今天因故暂停对外开放,所以,我们现在先去另一个景点,带大家前往地龙洞去,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此言一出,车上的旅客一片哗然。夏丽敏和郑长城交换了一下目光,没有吭声,只静静地在旁观察。众人坚持现在便去欣赏狩猎活动,有几个游客还说他们就是为了要亲自狩猎才来的,有的游客嚷起来,骂JHC不讲信誉要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