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找年轻的,等我人老珠黄,他另寻新欢怎么办?”
“那就离婚嘛,分一半家产,你一样可以找花样美男,气死他。你到四十岁,身体还是如狼似虎,他脸上一枝花,身体豆腐渣,以后还得担心娇妻会不会给他戴绿帽子。”
“那嫁个老头怎么样?”
“那要看他多老,现在医学发达,活个八九十岁不稀奇。如果嫁个六七十岁的,一嫁过去就守活寡。你等一二十年才有机会继承遗产,但青春年华就这么糟蹋,也不值得。要嫁就嫁个八九十岁的,一百岁以上的更好,嫁过去很快就可以继承遗产,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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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攻长吸一口,屏住呼吸,让香烟在肺泡间自由流窜。然后再慢慢地呼气,烟雾一点一点从口鼻内渗出,缭绕在面前。
烟瘾是以前当刑警夜夜蹲守时染上的,对他这样一天要吸三包骆驼的人来说,现在吸烟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提神解乏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
崔攻觉得自己很失败,当初真不该意气用事辞职,否则以自己的能力再加上刘局的提携,现在至少是区刑侦支队副队长。
做私家侦探钱虽然赚得比原来多一点,但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虽说戴个侦探帽子,但每天不是盯梢出轨的老公就是跟踪红杏出墙的老婆,偶尔也有企业打假、商业调查的委托,但一样没有技术含量,照崔攻看来,这工作狗的智商就可以胜任。
09年很多行业不景气,连累婚外情调查委托都少了,曾经接待过一个疑神疑鬼的女白领,他已经将收费折上折,女白领还嫌贵,说:今年公司降薪,调查费这么贵,不要你查了,老公还是自己看紧点。
不过讨债的委托去年以来特别多,但是这种委托耗时长成功率低,加上讨债涉及的手段都是非法的,做了那么多年人民警察,崔攻很难说服自己去做黑道干的事。
像他这样刑警学院的高材生、十三年刑侦一线经验、立过二等功的刑警精英,居然沦落到和狗男女们讨价还价且经常还要催讨委托欠费的境地,简直郁闷到吐血。
上刑警学院时豪情万丈,曾经想过将来有一天自己得一等功,“挂”在墙上,接受战友们的景仰。现在看来自己得肺癌死在肿瘤医院的病床上概率更高。
唉,往事不堪回首。
崔攻掐掉残烟,把思绪拉回眼前,罗人恒来了。
崔攻就是刘局介绍的那个前刑警,刘局说他36岁,但罗人恒看他外貌有40多岁的样子。这些年,刘局帮他处理过不少棘手的事。他介绍的人,可信度不会低。
崔攻中等身材,今天也许是要见客户,刻意穿了一身深色西装。西服上有压痕,应该是很久没穿了。
罗人恒与他握手,觉得他的手冷冷的,没有热度,就和他那张脸一样,平静,没什么表情,即便挤出笑容也是冷漠的。
就这么一个外表平凡的冷漠中年男人,不知是那一点触动罗人恒,罗人恒决定把事情原委合盘托出。
除了行贿目的,罗人恒几乎把整件事向崔攻交底,包括他已经掌握的资料和他的怀疑。他已经想清楚,隐瞒没有意义,只会耽误时间或者把调查引入歧途。
听到C的名字,崔攻没有任何表示,这不是他一个私家侦探关心的问题。
他接这个案子首先是因为罗人恒对他的报价没有还价,其次他觉得刘局介绍的这个案子有意思,有挑战性。
罗人恒的调查委托是:第一,《花黄猫红》的卖家是谁?第二,叶心是否与人合谋?
对于《花黄猫红》的卖家,罗人恒已经通过佳仕德内部人士提供的资料得知:常玉这幅画的卖家就是09年在上海云轩春拍时的买家赖福珍。
刘局提供协助,对赖福珍银行账户往来进行追踪。调查发现拍卖款进入赖福珍账户之后立即被转出至多个账户,其中一个深圳发展银行账户系人民银行反洗钱中心监控的疑似地下钱庄。
罗人恒很清楚,钱如果进入地下钱庄的渠道,很快将消失得无影无踪。说不定已经在某地被提现,说不定早已经汇到国外某个保密账户。这种事他也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