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人恒对Jeffzhou说:“据我所知,倪真道应该很有钱,为什么要卖画?”
“这就不清楚了,不知当初云轩怎么说动他的。”
“你接着讲,你们怎么确定这幅画是常玉真迹?”
“我们接到委托后,调查过这幅画背景,这幅画和那一幅撤拍的油画是倪真道上世纪四十年代到巴黎游学时购买,两幅画的题材和表现技法正是常玉那个阶段画作的特征。而且我们还对画作进行理化科学检测,画布和颜料都是上世纪四十年代法国本土的产品,绝对不是当今伪造的赝品。另外上海世博会上这两幅画在法国周展出,当时卖家已经委托我们,于是我们专程派人到上海和领事馆的文化官员以及上海市立美术馆的专家沟通,他们对这两幅画都很赞赏,因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是常玉真迹的结论。拍卖会现场对这幅画的反响也很热烈,这您也看到了。罗董,有云轩和我们的鉴定结果和拍卖纪录,这幅画的真伪问题你不用担心。”
罗人恒是拍卖场的常客,自然明白Jeffzhou这番话的意思,画在这两家著名拍卖公司成交的,相当于有这两家公司背书。以后即便再有人提出异议,为了自己的声誉和利益,这两家拍卖公司都会咬死《花黄猫红》是常玉真迹。
他舒一口气,问Jeffzhou:“倪真道委托云轩另外那一幅画拍了多少钱?”
Jeffzhou说:“那一幅常玉画名字叫《小猫和金鱼》,据说当时在拍卖前卖家临时撤拍,所以那一幅就没有拍。我猜是倪真道看当时市场不好,舍不得卖。”
“那这次卖家和去年云轩的买家是同一人吗?”罗人恒问。
“是的,据卖家介绍,他是去年在云轩拍下的。”
“这么短时间就拿出来拍,是不是很奇怪?”
“当然象罗董您这样真正的藏家是不会这样的。”Jeffzhou拍罗人恒马屁,“以前的藏家拍下藏品后,一般会放几年甚至更长时间,很少会立即再拍。但是近几年钱太多,很多商人挤进拍卖市场,完全是投机,把价格炒高,然后转手,击鼓传花。”
Jeffzhou收嘴已经来不及,这不就是说罗人恒是高位接货的冤大头吗?拍卖公司的人这样说是该掌嘴。
罗人恒表面不动声色,但他心里最清楚,这次拍卖他就是击鼓传花接到最后一棒的冤大头。就算这是常玉的真迹无疑,但是今后几年不再可能像这两年这样资金泛滥,常玉的画再卖到
他出的那个价钱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以后。
“卖家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罗董,这你就为难我了,我们拍卖行有规矩,要替卖家保密。”
“这我知道,这次确实是不情之请。”罗人恒坚持问到底。
“唉,如果罗董您不是买家,打死我也不能说。”来上海之前,Jeffzhou就知道罗人恒想问卖家身份,如果真不愿说他也不会来。规矩是规矩,但罗人恒也是得罪不起的大客户,Jeffzhou只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我也是头脑一热花了这么多钱,事后就想知道卖家到底是何方神圣。”罗人恒自嘲。
“哪里,这幅画还是很不错的,算得上常玉精品,一定会增值的。”Jeffzhou现在也只能口头敷衍一下罗人恒,“我们没见过卖家本人,画是卖家派人送到北京的,具体事项都是通过电话联系,卖家应该是不愿意透露身份。”
“钱款往来呢?”
“他也不需要出现,成交后,你付完钱,我们扣掉佣金和税金后汇入卖家账户。”
“卖家是男是女?”
“从名字看是女人,但是打电话的是个男人,是不是卖家本人也不清楚。”
“卖家不是云轩的客户吗,他这次为什么不委托云轩拍?”罗人恒还有一个问题。
“云轩毕竟不如我们公司影响大,加上今年云轩秋拍没有做当代艺术,我们当代油画专场收到的好作品比较多,大家就都奔我们来了。”
罗人恒知道艺术品拍卖就是造势,起哄,无论买家卖家都奔气场最旺的地方去,小地方小公司往往既收不到好东西也拍不出好价格。看来这个卖家很精明,对拍卖市场运作是深入研究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