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他们用苏丹红把肉染红,用除臭剂除臭,用‘吊白块’打硬,防腐防烂,再用酱色。到卖时,看上去鲜艳得很。”
“那自己吃的腊肉?”
“那自己吃的腊肉,必是鲜猪肉,精肉,不用药配制。对人体有益无害。”
“这算不算最厉害的?”
“不算。毕竟腊肉要经过晒、晾干后,吃时还要清洗。”
“那最厉害的?”
“那最厉害的,恐怕是鲜荔枝里打上水,用‘福尔马林’防烂。让人体从鲜荔枝肉里浸泡过直接吸收。”
“鲜荔枝也要打‘福尔马林’。”
“这不稀罕。还有一种最最厉害的,要算你们卖鲜的。罐装的泥螺王,用的也是‘福尔马林’。前几天,我看电视里有报道,金华有个做豆腐的人,五年时间,用了‘吊白块’上千斤。把变质的豆子变成各式各样的豆子制品。这二种是人们直接吃不够,还带汤喝的。”
我听呆了。
“真的?”
“真的!这些有多‘营养’。”他看我愣着,补充了一句:“这些东西,都是直接吃的,不致癌?”
“怪不得现在生癌的生白血病的这么多。”我接着问:“你知不知道,其它行业的不洁吗?”
“那多啦。”
“那多啦?”
“不信!你随便说一个菜场里的行当,哪有干净的呢。”
我有点不相信,整个菜场?我当作随便说:“素菜类总没有?”
“多啦。”
他说的好像很简单,多啦。“那你举个例子说说。”
“你想听严重的,还是轻微的。”
“那当然听严重的。”
“土豆,我们说:洋蕃芋。你知道,洋蕃芋哪种好吃。”
“那当然黄种的好吃。”
“人家黄种的没有,生意不做啊。那只有用黄脂染。黄脂一染,生意兴隆,吃的人直接‘营养’吸收。”
我有点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问:“那净菜摊上的鸡腿、鸡肫、鸡脚爪?”
他说:“这些都是你自己喜欢吃的。”
我点了点头。
“你也关心起自己来。我可告诉你,最好不要吃。一定要吃,又要身体健康,只有自己动手,杀!”
“为什么?”
“你随便看看、想想,就明白,鸡腿、鸡脚爪,自然的,有这么白?”
我知道了,他说的意思。我不会追问。我只好问其它喜欢吃的东西,且全家喜欢吃的:“那黄鳝嘞?”
“嘿!你说黄鳝,我说都不敢说了。”
“为什么?”
“说不出口。”
“鬼话连天。有什么好说不出口的。”
“你如果中午吃过,你听了,你不想吐,都难。”
我有点动摇了,还是嘴硬,说:“我中午刚吃了黄鳝。你尽管说,我保证不会吐。”
他看了我一眼,说:“我点到为止,你就会知道。”他特地慢了半拍:“不用做绝育手术的东西。”
我呆了,还是不相信,说:“我还是不明白,吃黄鳝,跟绝育手术,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你中午不白吃了。”
“白吃?”
“吐的意思。”
“我不会的。你尽管说好了。”我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底气不足。
“你知道吗?黄鳝用什么喂的?”
“不知道。”
“避孕药!”
我哕的一声,呕吐着。我想哙回去,都不可能。更不用说,想问:为什么?我接连“哇哇”的呕着,呕得苦水如翻江倒海般,奔腾着。呕得眼睛发眩发晕四肢无力,快要瘫倒。
他忙说:“我跟你开玩笑的!”
我随即不吐了。我冲过去,给他一拳。说:“你什么玩笑不好开,害得我快要站都站不住了,你知道吗?”我话没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还想听其它行业的吗?”他婉转的口气,跟我说。
我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听了。”
“不管你听不听,我还是想说。”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没好心。”我几乎歇斯底里地喊。
“老话说得好:好心没好报。就是你这样的人。”这一次,人家不卖帐,还是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我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把我害苦得有气无力。他却在那边说风凉话。
“你听过吗?阴沟里又黑又臭的泥来做臭豆腐的料;泔水油炸油条或炸排骨、炸鸡、炸鸭;幼儿园、小学门口,有多少临时的摊,在炸泡泡虾、年糕、马铃薯、豆腐干,过期的红肠,有良心的人,用大桶色拉油、鱼肝油,油炸千百遍,重重叠叠三五天,同样不是致癌的吗?!”
说到过期红肠,我随口接上说:“说到红肠,过期了的,饭店里用来放汤,快餐店里用来炒芹菜或茭白,面包店里用来锼面包。”
“为什么?”
“一句话:便宜。”
“那银耳用硫磺熏白;馒头粉用劣质的不算,还用洗衣粉漂白增白;月饼馅用了年对年,月饼变质了,白腐了,往太阳下一晒,就卖;过期回笼的糕、饼、面包,重新打作粉,做成饼干,照样卖。鸡、鸭、猪瘟死了,便宜一点,卤肉店抢着要;毒玉米毒死鸭子,仅仅是赔偿。”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灵感忽然来了,说:“我的老家,有个养鸭子的人,突然死了几百只鸭。他以为饲料出了毛病,打开鸭子的内脏,发现肺气肿,颜色变紫。拿到防疫站鉴定,鉴定结果:鸭子属瘟病。还没走出防疫站的大门,家里打来手机,有人愿意出壹元钱一只,全部收购。他知道死鸭子不能卖,会吃死人的。等到他回到家,人家留了话:卖的话,打他手机,他过来。人家拿去卤鸭子。”
“结果呢?”
人家也好奇。“结果他把死鸭子全埋了。过了一天,剩下的鸭子还是一只一只地死了,接二连三地死了。他破产了。他几乎留着泪去埋鸭子。埋的地方,昨天埋下的死鸭子,被人挖去了,一只不剩。”
“后来的鸭子他怎样处理?”
“他送进了自己的寿墓。他以为这样没人会下手。”
“就这样?”
“后来还是被人挖去了。”
“什么?寿墓里也有人去挖死鸭子。”
真的!不骗你!”
“本来我还想举更多的例子,看样子,没有意思,你知道的比我还厉害。”
“你说吧,让我长更多的知识。”
“这样也好,今后也会有注意。比如:猕猴桃施用‘膨大剂’;蔬菜农药残留常超标,叫人吃了集体中毒;因赤潮海水污染,海蛳中毒,禁止出售,有人斗胆偷着卖。”
“这不稀奇。我的邻摊一直在卖。”
“那水作卖的黄豆、青豆、海参,发得那么大,鬼知道他们用什么样的方法,发的,只管赚钱;咸鱼怕生虫,用老鼠药、敌敌畏洒着,不是报纸报道,在运输途中查获,我想所有的国人,都会不敢相信;鲜黄花菜,又名金针花,未经加工含有秋水仙碱,秋水仙碱本身无毒,吃下后经人体氧化形成,毒素二秋水仙碱,但有人明摆着卖;粉丝掺‘吊白块’,有人险些失去生命;鸡脚爪、猪脚蹄掺用片碱发大,用甲醛、硫磺漂白;咸菜里的防腐剂,严重超标;吸烟有毒,危害身体,人皆有知,有人在烟盒上,打出‘保健功效’来迷惑烟民;有厂商用‘毛发水’兑制有毒酱油;鲜木耳,含有一种卟啉的光感物质,食用后若被太阳照射,会引起皮肤瘙痒、水肿,严重的会致皮肤坏死,若水肿,咽喉黏膜,使人呼吸困难,但有人卖,有人买;一次性卫生筷子,用的是双氧水、硫磺制成;常用印花彩瓷碗碟匙,这种用颜料通过助溶剂加工而成,含有毒性的铅、镉物质成份,经过菜烫的加热,会挥发出它的毒素,长期使用,等于慢性自杀。偏偏大酒店、宾馆里最流行,这不是把别人的生命,当作儿戏;本来味精的名称,人人知道,碰上有人掺盐,人家往锅里一放,不仅不见鲜甜,反而咸得叫人塞不进口,为了证明清白,味精前面加无盐,出台。笑话吗?味精与盐,本来两码事,有人把它连起来。”
“我也碰过两回。其实,仔细一瞧,瞧都瞧得出来。”
“生猪添饲‘瘦肉精’;还有注水肉。”
“有一次,我去买猪肉,彼此有的熟,人家斗胆说:我有私宰猪肉,卖给你便宜。叫人不相信,人家老板为了证明他说的话,手指着没有印戳的肉,解释、说明。”
“境外爆发的疯牛病、口蹄疫、二恶英以及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方面的严重威胁,我们的大棚蔬菜和反季节瓜果,大量使用化肥、激素、农药,致使农产品超常生长,生长期短,失去了营养、口感,多了一份鲜艳、美观加危害,毒素的危害。”
我发现他疯了。他只管自己在说。长篇大论地说。
“有电台报道,肯德基用苏丹红1号、天绿香、滤油粉作涂料,使鸡腿颜色好看,让人吊胃口。不知道苏丹红是用油容黄、油容红配制,含有丙毒,致癌症、白血病。我们的国人,还有人为肯德基辩护。”
2007年3月31日,《台州商报》报道,题目:路桥5村民吃海鲜中毒。主要内容:几个人在吃墨鱼乌后不久,突然集体出现头昏、呕吐,甚至抽搐的现象。病情严重的刚到医院时,眼睛翻白、神智不清。有人认为中毒原因可能是墨鱼内脏被污染了,也可能是被商贩动过手脚。
“有报纸报道,日本从中国进口蔬菜,要检测二百来项。写报道的人有鸣不平。我觉得我们的市民要求太低了,日本人要求检测二百来项,我们就拿人家的零头数来检测吧。如果这要求太高,就拿人家主要的几项来检测,这点要求不会过吧。但我们做不到。前几天,电视台下方打出这样的文字,跟菜场门口街巷路口电线柱上贴着的文字,几乎内容相同。‘紧急协查:2007年3月10日上午,在路桥区四号桥蔬菜批发市场自产自销区某菜农售出的华黄菜、生菜、油麦菜上发现存在疑为剧毒农药呋喃丹的颗粒状物质,该物质呈绿色颗粒状,经定性检测,农药残留严重超标。请广大群众接通知后立即协查找该菜农,如有发现,请立即拨打110联系。凡当天上午在该市场购买上述三种蔬菜的人员也请立即与110联系。该菜农基本特征为:身高160—168米,年龄25-40岁,瓜子脸,体形较瘦,戴红色毛线帽,骑一辆蓝色人力三轮车,操外地口音。(附:该菜农出售的三种蔬菜照片)。’政府对商人的管理太宽松了。有毒的食品在市场上频繁出现,集体中毒时有发生。难道这些都把关不牢。就奶粉案。治标不治本。罚卖的,而不能追查生产的。疏忽源头,是最根本的要害。打击源头,给源头一个倾家荡产,判重刑,不会过。你想想,那些为了蝇头小利,不顾后果,比杀人犯还杀人犯。杀人犯,有底数,一个是一个,二个是二个。而那些在食品中放毒的人,长期使用,范围之广,面积之大,危害的人是无法去估算的了。”
从此,我虽在菜场做生意:卖鲜。我同人家开玩笑:买菜都买不来。蔬菜有农药,自己喜欢,每天必上斤。洗时多浸泡,多洗几遍,烧时熟透,味觉差点,没法子的事情;买人家的鲜,必赶在人家没有化妆套色前买,鲜多的时候,尽量买没有打过冰水的鱼、虾、蟹,那些打过冰水的鱼、虾、蟹,吃来的味道,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特别是虾姑(我们称虾狗弹),肥的一落冰水,涨得斤把半,吃来的味道,完全是流着水头,没了虾狗弹的本味了。要吃,贵几元一斤,吃活的燥版最佳,那鲜甜无比的味感,有哪样东西可以相比。至于买其它的东西,如肉类,到信得过的摊,买。买鸡、鸭,必活杀,免得有瘟了的,让家人吃着,不放心;好在我喜欢的菜,如毛豆荚、花生、四季豆、马铃薯、茄、瓜之类,一般不用打药。且最爱吃的毛豆荚、花生要剥壳;马铃薯、冬瓜要削皮。这几样的东西,季节长,等于轮换吃,快到年对年。我不愁没菜下酒。
夏天,我常喜欢用菜蒂头下酒。有一次,我去熟人的摊买。人家见我说下酒,她说:我自己家人都不吃这个。我说:菜蒂头很清味,又脆。她在我的耳朵边说:我不骗你,菜蒂头买来是咸的,咸得叫人塞不进口。你知道,是怎样生产出来的吗?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我知道,这是你们的饭碗。菜蒂头买来都是整吨运来,倒进湖里,浸一二天,泡淡了,捞上来,切成块状,用药、醋精、味精配制。放上一月半年,都不白腐不变质,保持着这样的清味,这样的清脆。我说:这不给人吃坏了?人家笑而不答。我说:那我买水笋干。人家笑着说:你专寻我作对。我说:我喜欢吃。她说:水笋干与菜蒂头,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方式不同,配的药水不同。我呆了。我不敢买了。她说:你买干笋干,自己浸。我说:自己浸起来,没有你们卖的嫩。她说:这些都是靠片碱发的。自己浸起来的香。我说:香是香,但太硬了,切也切不好。她说:你要身体还是要张嘴。我不理解她说的话,又不好问。后来,我想起来,她的意思,你要身体健康还要张嘴的口味。当时,我客气地说:你几时把小王带我那里嬉。她说:过二天,我们一起去。我知道,自从我把小王介绍给她后,她什么都会告诉我。想想过去我去她那里买东西,她会这样告诉我吗?!她巴不得你生意促成她。
虽然,这几年市场管理人员经常检测,做做样子,也检测出不少东西。虽然,黑板上写着检测结果:某摊菜蒂头三斤、呛菜头三斤、白咸菜三斤、菜老头三斤不合格,消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