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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缘起缘灭(2)

"那这里面它讲的是什么呢?"

"《华严经》是佛家经典的精华,它不要说讲,就是能念一遍的也很少,念一遍最快也要二十一天。"

"啊……这么长?"我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僧人,他的渊博学识是我平生仅见的,我相信,即便是四哥泰见了,也会自愧不如。他静静地站着,就在溪畔,那周身所散发的特殊气质,深深地吸引着我,那样的淡泊宁静,那样的出尘脱俗,那样的气息,是我在大明宫中未曾遇见过的。

他从我手中收回梵文《华严经》,带着温暖的笑意看着我与三哥道:"《华严经》它主要是讲述辗转一心、深入法界、无尽缘起的理论与普贤行愿的实践相一致的大乘瑜伽思想,以及依此修行实践得出的广大无量功德等,同时《华严经》它还宣扬了诸位菩萨如何入清净法界、颂扬了佛的功德海相等。简单来说,它的中心内容就是从'法性本净'的观点出发,进一步阐明法界诸法等同一昧,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无尽缘起等理论。"

我摇着头叹道:"好深奥哦,高阳听不懂!"

三哥笑道:"高僧的意思就是说:《华严经》讲述了我们应该如何修身养性、与人为善的道理,同时以各位菩萨如何清修、位列仙班的事迹告诉我们,与人为善,就是在修我们的来生。"

"施主说得不错。以施主的悟性,只要坚持清修,最终一定能入佛地境界!"

三哥笑道:"我也想入佛地境界,可是我的心却是无法安静清修。"

我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年轻僧人,他就如一泓清泉,深深地吸引着我枯涩的心灵。他淡薄宁静的气息,让我烦躁的心逐渐安宁,他只需短短的几句话,就能将我的眼眸变得波澜不兴;他似一抹瑞雪,洁白而淡雅,那纯净的眼眸中不含杂念的空灵,让我看到了大明宫外另一种不同的世界。我与他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却觉得,我与他本该一体。

三哥与辩机静静地对视着,嘴角的笑若隐若现。辩机从怀中掏出一本佛经交与三哥道:"闲暇时多读读经书,你便能找到安宁!"

三哥接过经书,转身小心地将我抱上马,我依偎在三哥温柔的怀中,探出头望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辩机--"

马蹄声声远去,我对着身后的辩机叫道:"记住了,我叫高阳,春日早晨耀眼的太阳……"

2

有时候,人生的际遇是微妙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从见到辩机以后,小小的我就开始对佛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贞观十年初夏的香积寺之行,我遇见了辩机,本以为这只是我多彩人生中的一次巧遇,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傍晚时分,在翠微寺后院中,我们居然再一次相逢。

相逢是须臾,恰似故人归,终不能淡淡一笑,说是萍水相逢。我惊愕地望着手执白色莲花的辩机,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辩机平静而缓缓地将莲花放于供桌上,回首对我说道:"你不也在这里?"

我望着供桌上森森的奇怪牌位,那肃穆的牌位光洁黝黑,却没有任何的名号。我不明白为何父皇的行宫中,为何会有这样的陋室,也不明白为何这个牌位上居然会没有名号。最让我不明白的是,辩机为何会出现在皇家行宫之中……

"她是谁?"

"一个苦命的女人。"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辩机焚起香,香烟袅绕的殿宇中,他双手合十念叨:"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嚧吉帝。烁皤啰夜。娑婆诃。唵,悉殿都。漫多啰。跋陀耶,娑婆诃。……"

待他吟诵完毕,我好奇地问道:"你刚才念的什么经文啊?"

"《大悲咒》。"

"为什么要念《大悲咒》?"

"这位施主生时不得快乐,死时也充满了怨恨。我念大悲咒,是在为她化解心中的怨恨,愿她早登极乐。"

"《大悲咒》真能化解人心中的怨恨吗?为何我刚才听了你的吟诵,心中依旧没有什么感觉呀?"

辩机笑看着我道:"姑娘心地纯洁、天真烂漫、生活美满幸福、无忧无虑。你未曾体味过人生的悲欢聚合、苦乐伤痛、生离死别,你没有体味过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些让人欲罢不能、欲求不得的伤痛与纠结,又怎么会心中有怨恨呢?"

"可是我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难道那不叫怨恨?"

辩机用那双深如大海、静如朗月的眼眸含笑地看着我道:"你为何心情不好?"

我托腮想了半天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说真的,只要三哥陪我玩,我不好的心情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辩机笑道:"你的烦恼,和世人的烦恼那简直是不同的境界。"

"为什么?"

"我看得出你过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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