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膝跪下，抬头说：“路西法陛下，我依照您的吩咐，带来了您要的灵魂。”
没有回应，冰雹和黑雪打在滚烫的熔岩上，发出滋拉滋拉的响声，渡斯提克斯沼泽中冒出大团气泡，怨怼者和阴暗者的面孔在气泡中狞笑，好像等待一出好戏。
有什么不对！梅菲斯特伸手去摸身后的剑柄，但是剑柄骤然间变得像烙铁一样滚烫，他措手不及，但立刻明白了过来：“陛下！”
“你胆敢在我面前摸剑，梅菲斯特。”路西法的身形在他面前出现，“我爱惜你的才华，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可是梅菲斯特，你一再让我失望——我告诉过你，我要纯白的灵魂！而你，你费尽心机给我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废物！”
“陛下！宽恕我的无能。”早就意识到这次狩猎不会让君主满意，但是梅菲斯特没有想到，魔王会有这样的愤怒。
路西法逼近过来：“你不是无能梅菲斯特，你是在存心忤逆我的命令！你和那个罗在一起如此之久，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就是我要的人。”
魔鬼和魔王的眼神在交换，一些无声无息的东西在传递着——
——是的，我确实知道。
——那么你依旧在违背我？
——我不得不。
——你违背了我们之间的契约。
——是的。
——你在挑衅我的底线。
——我很遗憾。
——你将为此付出代价。
——我愿意，陛下。
路西法的语气舒缓下来：“好吧，梅菲斯特，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管怎么说，我没有向你下达命令，我可以当做你对我的意思一无所知。现在回到地面上去，把我要的东西带回来，如果你不去，我会让其他人去，就是这样。”
梅菲斯特在颤抖，在犹豫。他并非圣徒，也不是义人，他早已经习惯了权衡，退一万步说，如果他的牺牲可以拯救罗盛言，至少还算是有一点点值得，但是现在，即使他愿意退到万劫不复的处境，一切也不能改变。内心的天平在倾斜，他甚至不敢再直视路西法的目光，他能够感觉到，蠢蠢欲动的暗流在逼近底线。
路西法露出得意的笑：“考虑清楚了？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之后我给你自由。”
梅菲斯特闭上眼睛，他无所凭借，只能直视自己内心：“不。”
“睁开眼睛看着我，再说一次！”路西法咆哮起来，这答案不在他的意料中。
梅菲斯特睁开眼：“不，再说一万次也是，不。”他甚至微笑起来，浮士德老家伙，我再也不会嘲笑你了，我和你做了一样的选择。
“你真让我失望，梅菲斯特。”路西法叹了口气，“那么，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