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路上纳兰亦皓始终没有提及他的父亲是谁,只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娘亲,一个可怜的女人,因为丈夫的获罪而被流放宁古塔,客死他乡。他爹的至交好友用自己的儿子偷偷换下了他,而那个男孩至今生死未卜。
他不明白他爹的过错为什么要全家来背负。他只知道爱新觉罗家欠他娘亲的要用血来还。但他娘亲却在临别前再三叮嘱他,此生不可入京城。
他自幼习武,长大后游历四方,只为有一天能报仇。
机会终于来了,他独自刺杀微服查案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最终失败了。尽管当时蒙着面,四阿哥还是记住了他的眼睛。
而那一剑也未给他带来丝毫复仇的甜蜜,而后是沉沉的失落,所以在他故意留在别院的时候,也始终没有动手。
而今,他终于放下了一切。
纳兰亦皓的声音有些沙哑,时断时续,显然在努力掩藏着内心的感情,这是他不愿提起的记忆,但他把一切都坦白了。虽然他骗过我们,刺杀过四阿哥,可他依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君子,敢做敢当。
我不恨他,即使在他骗过我之后,我对他也没有一星半点的讨厌。
“四哥,十三哥你们能不能在皇上面前替纳兰亦皓遮掩,我怕皇上知道了这些事,会治纳兰亦皓的罪,好吗?”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相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坚定而友善。
“纳兰亦皓谢过各位。”他的笑容浅浅的,透过笑容我看到了一颗真诚的心。
伤口不深,撒上药后很快结疤了,我便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也不让四阿哥他们为我延误行程,继续马不停蹄的赶路,只有早些回京,才是安全的。四阿哥一直陪在我身边,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一种默契,不知不觉中建立。他明白我,所以他没有逼我。
我们再度遇袭的消息飞似的传回了皇宫,康熙帝闻讯大为震怒,派出了一队小旗营来护送我们回宫。
临近京城,我和纳兰亦皓在驿站休息一晚,明日入京。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则快马加鞭赶回紫禁城了。
夜静悄悄的,我却没有没有入眠。心里一片茫然,又回到了这里,梦开始的地方,我的生命里却已没有了期待。
隐隐约约听到院里有脚步的声音。原来他也没有睡着。
我轻轻的走到了院子里,看到他正对着一株茶花,若有所思。我还未走近,就听到他清醇的声音:“沅芷,夜深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大感好奇,他自始自终未曾转身。
“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说着他轻声笑了。
“你不必勉强自己,若你真不想进京,就不要去了。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会替你求情的。”我的心中始终萦绕着莫名的担心,他的娘亲让他不入京,也许另有隐情……
他转过身,目光坦然,“我只想多陪你一些时间……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你那天受伤后说的话是真的吗?”一个希望的泡泡慢慢在我的心底浮起,这是我最后机会了。
“真心实意。”他轻轻的吐出这几个字,凝视着我。我看到了从他心中折射出的真情,简单,纯粹。
“那你就带我走,带我离开皇宫!”我乞求的说。
“可你爱的不是我,”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苦涩,疑惑地说:“你确定你这样会幸福吗?”
我摇摇头,黯然地说道:“不知道……但是,若是还留在紫禁城,我一定不会幸福……”
他看着我,静静地过了很久,然后轻轻地将我抱住,声音沉沉地在我耳边响起,“好。”只是一个字,定下一生一世的誓约。
“你当真要嫁他?”金銮殿上,康熙帝的声音不怒而威。
“是的,沅芷此生只随他一人。”我毅然绝然的回答,不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反反复复只会越伤越深。
康熙帝凝视了我许久,眼神复杂,些许失望,些许疑惑。他一直以来都把我当作亲身女儿一样,在他心里也早已认定我儿媳妇的身份,可是……
“传纳兰亦皓上殿。”李德全的声音高高地在金銮殿上响起。
只见纳兰亦皓白衣胜雪,神态自若地走进大殿,俯身行礼“草民纳兰亦皓参见皇上。”
“你就是纳兰亦皓,抬起头让朕好好瞧瞧。”
纳兰亦皓缓缓地抬起头,直视康熙帝,神情不卑不亢。
康熙帝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异,一时间竟有些神情恍惚,但很快便恢复平静,冷冷地问道:“你的父母是谁?家住哪里?”
还是问了,怎么办,我有些惶恐的望向纳兰亦皓,生怕出一点意外。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早就料到康熙帝会闻这些,不紧不慢地回答:“草民住在扬州,家母早亡,家父名叫纳兰蒲,是一名教书先生,几年前也已病故。”
“那你再无别的亲人?”康熙帝步步紧逼。
“没有,草民独自生活,行医为生。”纳兰亦皓从容应对。
“呵,你救了朕的儿子,救了沅芷,找到了证据,功不可没,你想朕如何赏你?”康熙帝面带笑容,目光却依旧冷冰冰的。
“草民想娶沅芷格格为妻。”简单的几个字,却如一声惊雷在殿上炸开了。
“皇女不嫁布衣,你若想娶沅芷,必须有一番功名。”康熙帝的话如利刃一般刺进了我的心里,纳兰亦皓是个生性淡泊的人,不喜争名夺利,不然以他的才华,何以隐没于江湖?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皇上……”我刚想开口求情,纳兰亦皓却已开口打断:“草民愿意先立业后成家,”他说着转过头,对我淡淡一笑,“相信我,沅芷,一年之内我一定会来带你走。”
“好,有志气,不愧是沅芷看上的人。你就在老四手下做事,若有了成绩,朕自会让沅芷风风光光的嫁进纳兰家。”康熙帝赞许的说,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些愧疚。
宫门口,我不得不和纳兰亦皓分开了。尽管不舍,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别哭,傻丫头。我一定会来的。等我。”他笑着说,双手扶住我的肩。
“嗯,等你。就一年哦,过期不候。”我拼命止住快要落下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他忽然把一颗珠子放到我的手中,珍珠大小,但却通体墨绿,闪着莹光。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打量这颗珠子问道。
“避毒珠。是我师傅留给我的。把它带在身边,毒物不敢近身。若有人施毒,把它含在嘴里,可解百毒。”他耐心地向我解释着。
“可你给了我,你怎么办?我在宫里,不会有事的。”我说着想把珠子还给他。
他又笑了,“单靠这颗珠子是无法行走江湖的,我自会小心,倒是你,莽莽撞撞的,毫无心机,皇宫里的明争暗斗都是杀人不见血的。”
“嗯。我也有东西要给你。”说完我从怀里拿出一把玉剑,递给他,“这是皇上御赐之物。虽不能防身,但带着它,一般官吏不敢为难你。”
“等我。一年之约。”
“天涯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