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书询为古文之要,词意勤恳;世臣何可以当此耶!足下性嗜古书,尤躭齐梁诸子;而下笔顾清迥柔厚,骎骎有西汉之意。世臣僿陋偃蹇,何足以称盛指?谨言其所知而足下择之:窃谓自唐氏有为古文之学;上者好言道;其次则言法,说者曰:“言道者,言之有物者也。言法者,言之有序者也。”然道附于事而统于礼。子思叹圣道之大;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孟子明王道而所言要于不缓民事,以养以教;至养民之制,教民之法,则亦无不本于礼,其离事与礼而虚言道以张其军者,自退之始!而子厚和之!至明允永叔乃用力于推究世事;而子瞻尤为达者;然门面言道之语,涤除未尽。以致近世治古文者,一若非言道,则无以自尊其文。是非世臣所敢知也!天下之事,莫不有法。法之于文也尤精而严。夫具五官,备四体而后成为人;其形质配合乖互,则贵贱妍丑分焉;然未有能一一指其成式者也。夫孟荀,文之祖也;子政,子云,文之盛也;典型具在,辙迹各殊。然则所谓法者,精而至博,严而至通者也。又有言为文不可落人窠臼,托于退之尚异之旨者。夫窠臼之说,即《记》所讥之剿说雷同也。比如有人焉,五官端正,四体调均,遍视数千万人而莫有能同之者;得不谓之真异人乎哉?而戾者乃欲颠倒条理,删节助字,务取诘屈以眩读者!是何异自憾状貌之无以过人;而抉目截耳,折筋刲胁,蹒行于市;而矜诩其有异于人人也耶!至于退之诸文,序为差劣,本供酬酢,情文无自;是以别寻端绪,仿于策士讽谕之遗;偶著新奇,旋成恶札;而论者不察,推为功宗!其有燅绎前人名作,摘其微疵,抑扬生议以尊己见,所谓蠹生于木而反食其木;又或寻常小文,强推大义:二者之蔽,王曾尤多。夫事无大小;苟能明其始末,究其义类,皆足以成至文;固不必悉本忠孝,攸关家国也。凡是陋习,染人为易;而熙甫顺甫乃欲指以为法,岂不谬哉!文类既殊,体裁各别;然惟言事与记事为最难。言事之文,必先洞悉所事之条理原委,抉明正义;然后述现事之所以失,而条画其补救之方。记事之文,必先表明缘起,而深究得失之故;然后述其本末,则是非明白,不惑将来,凡此二类;固非率尔所能;而古今能者必宗此法;机势万变,栝枢无改。至纪事而叙入其人之文,则为尤难。《史记》点窜《内外传》《战国策》诸书,遂如己出。班氏袭用前文,微有增损;而截然为两家,斯如制药冶金,随其镕范,形依手变,性与物从;非具神奇,徒嫌依傍!马班纪载旧文,多非原本。故《史记》善贾生推言之论;而班氏《典引》直指以为司马。《始皇纪》后,亦兼载贾马之名。贾生之文入《汉书》者,已属摘略;而其局度意气,与《过秦》殊科。则知其出于司马删润无疑也。比及陈范所载全文,多形芜秽;或加以删薙,辄又见为碎缺。故子瞻约赵抃之牍以行己意;而介甫叹为子长复出者,盖深知其难也。《通鉴》删采忠宣,能使首尾完具,利害毕陈;原父炉锤,斯为可尚。世臣从前纂《汪容甫遗集》,曾采未成互异之稿,足为完篇,笔势一如容甫。容甫故工文;体势又略与予近;犹易为力。至作《谷西阿传》,采录其奏议三篇。西阿人能自立,而文笔芜靡,不及其意。世臣因其事必宜传;又恐一加润色,将与国史互异,致启后人之疑;故止为之删削移动;较量篇幅,十不存五;而未尝改易一字,醇茂痛快,顿可诵读。既与原文殊观;又不乱以己意。较之子瞻所作,难易倍蓰!非足下其谁与喻此耶!世臣自幼失学,惟好究事物之情状。足下所志略同。鄙人前后杂文数十百篇,足下大都见之。其是否有合古人立言之旨?以及与近世闻人所言古文相承之法,是否同异?世臣不能自知,又将何以为足下告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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