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华沙的时候,结识了一位老将军。这位老将军和土耳其打仗的时候,头盖骨被炮弹揭去了一块。他就请金匠用银子做了大小一样的一块,补在头上。而且在上面安了个金属铰链,可以使它随时开启。
我们在一家大酒店喝酒的时候,我看见老将军不管喝多少酒都不醉,脸也从来不红,头脑也从来清清楚楚。真让人觉得了不起。后来我才听说,他在喝酒的时候,稍微喝得一多,就把手伸进头发里去,打开一下活动的头盖骨,让酒精气全部跑掉了。
我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有一天喝酒的时候,我走近他的身旁,装作点烟,掏出了打火机,啪地一下打着了。不过我没有把打火机放到我的烟头上,而是伸到了老将军的头顶上,点着了老将军的脑袋上冒出的酒精气。啊呀,那蓝色的火焰,多么美丽呀!老将军已经发觉了我的行为,却没有理会我,也不去熄灭头上的火焰,只管不住喝他的酒。将军头上的火焰,也就越发旺盛、越发好看了。使我觉得真有趣。
从那以后,我就一心想给我自己的头上也弄一个能够开启的金属盖儿,好使我在喝酒的时候,也能随时打开而永远保持清醒的头脑。或者也用打火机点着,冒冒蓝色的火焰。我就找了一个手艺特别精巧的金匠商量,看他能不能给我办到这件事。他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先做个穿颅手术,把自己的头盖骨取下一块;要么,就等下一次战争,也让炮弹把头盖骨揭去一块。手术我没有去做,因为那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要是遇上个蹩脚医生,说不定还可能送了命。至于下一次战争,我不好去发动,等吧,一直没等着,因此,到现在我的头上还没有装上老将军的那玩艺儿,喝酒的酒量,也仍然很小。真让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