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葛底斯堡的戴维·威尔斯以宾夕法尼亚州柯廷州长的特派代表兼其他几州的代表的身份写信给林肯说:“各位州长授权我邀请你参加典礼。……大家希望在推定的发言人讲话以后,你,作为国家元首能讲几句话,把这片土地正式奉献给死难烈士,作为他们的安息之所。”
当天大会的发言人埃弗雷特先生来了。他简要地说明战争是如何开始的,讲了葛底斯堡的三天战役的主要特点,探讨并痛斥了州权论,他把这些同欧洲历史上相类似的情形作了对比,然后引用了伯里克利对爱国烈士的赞词:“苍茫大地,英烈之墓。”他一共讲了1小时57分钟。
当林肯听完埃弗雷特的演说时,他知道自己上场的时间快到了。他从衣袋里掏出稿子,戴上钢边眼镜,在椅子里挪动了一下身子,把稿子粗略地看了一遍,然后又放回口袋。这时,主持人站起来宣布:“现在请合众国总统讲话。”总统站了起来,一只手拿着两页稿纸,以高亢清晰的声音开始演说,偶尔向稿纸瞟上一眼。马萨诸塞州州长安德鲁的正式代表、《波士顿广告报》记者查尔斯·黑尔手拿铅笔和笔记本,记下了总统讲得很慢的演说辞。
《纽约论坛报》和其他许多报纸在报道总统演说时有五处用了“鼓掌”字样,在结尾用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字样。然而,据大多数权威的目击者说,鼓掌是出于形式,是为了尊重那个场面。整篇演说辞只有十个句子,全部讲完还不到三分钟。有一个摄影记者早就准备摄下这一伟大历史时刻的镜头,他手忙脚乱地拿出底片,在三角架上装好镜箱,但是当他还没有来得及把头伸进罩布下去拍摄时,总统已说到“民有、民治、民享”,他已来不及拍照了。
《斯普林菲尔德共和党人报》评论说:“总统这篇短小精悍的演说是无价之宝,感情深厚,思想集中,措辞精练,字字句句都很朴实、优雅,行文完美无疵,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我们久已听惯了他那平淡无奇、语病百出的讲话,因而总认为他的演说跳不出老框框。然而这次的演讲证明了他完全能够讲得很出色,正像他能够干得很出色一样。反复阅读这篇讲话吧,你会受益匪浅,因为它是一篇可以作为典范的演说。”
第二天,埃弗雷特写信给林肯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如果我在两小时内所讲的东西能稍微触及你在两分钟内所讲的中心思想的话,那么我就感到十分欣慰了。”林肯马上回信说:“昨天,就我们各自所处的地位来讲,你没有理由作一篇短小的演说,而我则没有理由发表长篇大论。你居然认为我那简短的讲话还不是全盘失败,我为此感到十分高兴。”
葛底斯堡演讲辞
1987年前,我们的父辈在这块大陆上创建了一个新型的国度,它源于自由的构想,它致力于所有人生来平等这一主张。
现在,我们从事着一场伟大的国内战争,考验不仅降临了我们的国度,还包括任何一个源于这一构想和致力于这一主张的国家,检验它们能否长久存在着。我们相聚这次大战的一个决斗场。我们来了,把这战场的一块奉献给为了国家安危、而把他们生命奉献于此处的那些人们,这是他们最后的安息地。我们这样做,十分恰当,完全合乎情理。
但从更为深远的感受而言,我们无法奉献——这片土地。这些勇敢的人们,活着的和死去的,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业已圣化了它,远远超越了我们可怜的权力所增益或减损的。人世间不会有人在意、不会长久记住我们在这里说了什么。对于我们活着的人,当然要在此继续献身于他们尚未完成的宏业,他们在此战斗,已如此辉煌地把这宏业大大地推进。我们要义无反顾地献身于摆在眼前的壮丽使命。——从这些荣耀的死者身上我们要汲取献身的热情,他们在此洒尽了最后一滴鲜血——我们在此下定决心,不让这些先烈的血白白地流逝——这个国家,在上帝的垂怜下,将会拥有一个自由的新生——这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从大地上崛起,将坚不可摧。
林肯二度就职,发表的一篇演说,被已故的牛津大学校长科松伯爵誉为“人类口中——不,圣神口中的金玉良言”。
就职那天,林肯跨前几步,吻一吻翻开在以赛亚第五章的圣经,开始发表演说,就像是戏剧中伟大的演讲一般。
卡尔·舒尔茨说:“像一首圣诗,从来没有任何一位统治者曾经对人民说过这样肺腑之言。”
照这位人士的看法,此次演说的结尾是人类最高贵最美丽的心声。阅读之际,总会令人想起从圣洁的大教堂传出的柔美琴音。
第二次就职演讲
诸位同胞:
在第二次总统宣誓就职之时,已没有必要像第一次总统宣誓就职之时那样发表长篇演讲。当时那份较为详尽的声明从现在追溯来看是合时宜和正确的。现在,在这四年任期终止之时,在此期间公告不断地向外宣布每一个观点和这场伟大奋斗的方方面面,整个国家仍专心致志和全神贯注地从事于这场伟大奋斗,差不多没有什么新事可以一说。我们军队的进展,其他的一切首先依赖于它的进展,公众与我自己一样非常了解它的情形,我确信,对所有人来说有理由高兴和鼓舞。对未来前景我们抱有高高的希望,我们对这番前景是珍惜的,不作一番预言是不应该的。
四年前在同一场合上,所有人的思想都焦虑地指向一场迫在眉睫的内战。所有人都对它感到恐惧,所有人都试图去避免它。当时我就在这里发表就职演说,我诚挚地希望尽力不用战争去拯救联邦,而在都城的叛乱代理人试着不用战争而击溃联邦——试图消解掉联邦,通过谈判来实施分裂。双方都反对战争,一方宁可打仗也不让国家继续存在,另一方宁可接受挑战也不让国家毁灭,那么战争就来了。
占总人口的八分之一是黑奴,并不是普遍地分布在联邦的各处,只是限于联邦的南部。这些黑奴养成了一个专有而强大的嗜好,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嗜好在某种程度上成为战争的起因。加强、延续和扩展这种嗜好,正是叛乱者愿意用战争来分裂联邦的目标,而政府想做的只是限制在区域上的扩张。
任何一方都没料到战争已形成的规模或持续的时间。任何一方都不曾料到争斗的起因会随着争斗本身的终结而终结,甚或在争斗自身消歇之前已消失。每一方都在寻求一个轻巧的胜利,这样战果就缺乏本质意义和令人震憾。双方都诵读同一本《圣经》,向同一上帝祈祷,每一方都祈求神的佑助去反对另一方。这看起来很怪诞:居然有人胆敢要求公正的上帝给予保佑,从别人的面前敲榨走别人辛苦得来的面包,但让我们不要评头论足吧,这样就不会被别人评头论足。双方向上帝的呼吁都不会得到回答,任何一方都不会得到充分的回应。
万能的主有他自己的意图。“灾难降临人世是因为世间有罪!尘世必然招来罪孽;但灾难降临于引来罪孽的人”。如果我们认为美国奴隶制是这其中的一个罪孽,是上帝的神意,必然要来,但已到了主限定的时刻了,他现在要移去这罪孽,他给予了南北双方这场可怖的战争,对于引来的罪孽予以灾难的报酬,我们将从这里看出任何什么不对头之处吗?信徒所崇尚的这些神的品性真的总来自于是永生的上帝自身吗?我们真诚地希望,我们热烈地祈祷,让战争的巨大惩罚快快离去。如果上帝意欲要让惩罚继续降临,直到250年以来奴隶们无偿辛劳堆积起的财富全都灰飞烟灭,直到每一次鞭子抽出而滴落的鲜血将由刀剑砍出的另一滴鲜血来偿还时,3000年前有一句话被说过,现在仍然要说:“上帝的判决全然真实和公正。”
要消解掉怨恨,对一切广施博爱,要巩固权利,上帝让我们明辨这权利,让我们努力去完成正从事的事业;包扎好国家的创伤;去抚恤那殉难的战士、他的遗孀和他的孤儿——全力以赴实现和爱护我们自己的和所有国家的那种公正、持久的和平。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