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一日大兵至邯郸,入城下营,帝坐中军,诸将列左右,临近郡县,俱来朝见。帝问曰:“陈豨今屯兵何处?有多少人马?为将佐者几人?”郡县奏曰:“陈豨屯兵曲阳,本部人马并各处纠合散军,共五十余万,为将佐者有刘武等二十余人。各郡县皆望天兵下临,以救民水火。臣等闻陛下车驾亲征,急来朝见,如大旱之望云霓也。”帝大喜,顾谓群臣曰:“此邯郸乃中州总路,陈豨不据邯郸而阻漳河,却乃屯兵曲阳,可见识见浅近。又兼纠合疲散之卒,终无能为也。诸将且据兵在此,急令周昌遍于邯郸临近郡县,挑选数人,以为向导。”
周昌去数日,选取四壮士来见帝。帝方在帐中饮酒,忽见昌领四壮士来见,帝醉而谩骂曰:“汝辈敢为我前驱作向导耶?”四壮士曰:“陛下天兵远来,其势虽锐,而未谙地利,不可轻进;必须臣等深入重地,探其虚实,陛下知彼深浅,然后干戈一指,必克全胜。”帝又骂曰:“汝等虽善为唇舌,恐非真见。”壮士曰:
“陛下天威咫尺,岂敢欺诳?”帝即与四人俱授千户之职,又重加赏赐,四人欣跃而出。左右曰:“四壮士未见寸功,陛下一旦俱授重职,又重加赏者,何也?”帝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倘四人果如其言,与朕探知虚实,即为军功。况朕前日羽檄征天下兵,未有至者,今计惟邯郸中兵耳。吾何惜四千户而不以慰赵子弟耶?
赏一人而众人劝,吾之用兵,非尔等所知也。”左右拜伏曰:“陛下所见乃天授,诚非臣等所知也。”于是四壮士各装为代民,前到曲阳探听陈豨虚实。四人去数日,回至邯郸,见帝曰:“陈豨所用将佐,皆商贾之人,极贪金帛。陛下肯捐数百斤金,买求左右,使各不用命,则豨必就擒矣。”帝大喜,乃重赏四千户去讫。召群臣问曰:“谁人与朕诈入陈豨营,贿买诸将佐,就打听消息,使彼内应?豨不等战而自乱矣。”帐下一人出班曰:“臣愿往!”帝视之,乃中大夫随何也。帝曰:“卿若去,朕无忧矣。”
随何领金百斤,带数从人,先具书一封,诈言帝招安纳降,径到豨营,传说帝遣大夫随何下书招抚纳降。豨曰:“随何乃说客,此书必是诈也。”即命左右请何入。何与豨相见行君臣礼,豨曰:
“大夫与豨,一殿侍臣,为何行此大礼?”何曰:“足下统兵百万,震慑二国,与帝争雄,以图天下,岂敢抗礼以试利刃耶?”豨笑曰:
“大夫言过矣。豨今据兵于此,实出不得已耳。盖因汉主猜疑忌刻,忘人大功,难与共享富贵,所以有此举也,但不知大夫此行,有何见谕?”何曰:“臣奉帝命招抚,足下欲罢兵息争,就封足下为代王,不知足下之意,以为何如?”豨看书毕,知帝乃诈,计若纳降,必受擒矣。因扬言曰:“汉主既统大兵前来,未与豨交战,如何便差大夫下书招抚?恐非实意!”何曰:“主上初来,实欲与足下交战,以决胜负。今因左右计议,以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国为上,破国次之;今差何与足下招抚者,正欲全军全国以安民命,非有他也。足下若不纳降,臣即辞回见帝,亦不敢强。”豨曰:
“豨与韩信功劳大小如何?韩信实无反状,尚伪游云梦被擒;我归降,帝必疑我尤有过于韩信,豨实不敢奉命,幸以此信回复汉王。”
随何故意与豨俄延半日,从人俱已将金买嘱将佐,诸将佐得金甚喜。随何徐徐与豨相别回营,见帝,具将前事奏知帝。
次日亲领兵出阵,与豨答话。豨见帝,马上欠身而言曰:“陛下春秋渐高,何苦亲身以冒矢石耶?”帝曰:“朕未尝负汝,汝何谋叛?”豨曰:“陛下诛戮功臣,残忍少恩,踵亡秦之法,效项羽所为,臣何为不反?”帝大怒,回顾诸将曰:“何人杀此逆贼?”樊哙、周勃二马径出到陈前,与豨交战,战三十回,令王陵、周昌二将并力来攻。陈豨大败,领人马望南逃走,指望刘武等救应。刘武等被随何以金买通,俱无心救应,各拔寨四散奔走。帝见豨兵错乱,急令大队人马掩杀追赶。将三十里远,只见前面旗帜整齐,队伍不乱,却是另立一大寨,四门俱列战车,周围设下鹿角,中军一声炮响,四门俱开,人马蜂拥而来。陈豨却回马当先,反冲杀汉兵,汉兵大队已行动,急难收煞,被陈豨大杀一阵。帝后哨人马已到,急扎住营寨,分头遗兵救应,豨兵方退后。此时天色已晚,两家俱各收兵。帝传令今日人马虽疲倦,不可安寝,须防劫寨。诸将得令,各自预备。
却说陈豨回到营坐定,召刘武等责之曰:“汝等未与交战,便四散奔走,幸赖我预设下这老营,以防追兵,若无此营,我兵决大败矣。汝等若再退后,决以军法从事。”诸将惶恐无地,各退帐后安歇。一夜无事。
次日帝升帐,诸将列于左右,王陵进言曰:“陈豨用兵皆模仿韩信,观昨日预设营阵,预有调度,据今与之交战,恐难取胜,况又粮草不敷。以臣愚见,且退兵据住邯郸,再调各路人马,尽力与彼决一胜负。料天威所临,非豨所能及也。”帝曰:“恐我兵一退,豨兵追袭,反致取败。”陵曰:“今日且按兵不动,待晓徐徐退去,却着两支精兵埋伏于左右,彼若追赶,两路人马冲出,彼必大败。料豨善于用兵,我兵若退,彼决不敢追赶。”帝曰:“善!”
于是延到将晚时,帝分付三军,各饱饭后准备行李,衔枚启行。着樊哙、王陵、周勃、灌婴四将,分为二支,埋伏在左右,其余人马,尽数随帝回邯郸。
有人飞报与陈豨,陈召诸将曰:“此帝屯兵于此,不便于战阵,又且粮草或不敷,想退兵于邯郸,调各路人马,与吾决哉。”诸将曰:“臣等正好追杀。”豨曰:“帝久于战阵,深有谋略,左右必有埋伏,汝若追赶,必遭冲击,不可追赶。”即差人探听,左右果有重兵埋伏,诸将皆服。帝人马徐徐回邯郸,樊哙等四将见无追兵,亦各退回,自此两家各相拒不战。
却说帝初大兵出长安之时,韩信称病,不随帝出征。后打听豨屯兵曲阳,乃默思陈豨当拒邯郸,阻漳河为上策,岂可屯兵曲阳?帝据住邯郸,豨必败矣。阴使心腹人写书与豨,令遣将领精兵抄小路径攻长安,我却从中起事,使帝首尾不能相应,必获全胜。书去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三回吕后未央斩韩信
却说心腹人出城,有信家仆谢公著,设酒送行,两人饮酒,不觉沉醉。公著相辞,至晚回,信怒曰:“一日不见汝,不知干什事?”
公著带酒触言曰:“我又不会与外国通情,缘何干什事?”信闻言大惊,便着左右扶公著入房内安歇。自思:“此人既知此事,不可留也,当杀之!”信入寝室,有夫人苏氏问信曰:“谢公著缘何来晚,致使尊公动怒?’信曰:“公著言太无状,吾欲杀之。”苏氏曰:
“公著带酒口出妄言,岂可计较?待酒醒时问明,处置亦未迟,何必夜晚杀之,反致左右惊疑?”信曰:“夫人之言是也。”于是信就寝。
却说谢公著五更酒醒,其妻曰:“汝晚归来,元帅甚怪你,你口出狂言,甚是无状。”公著曰:“我说甚言语?”妻曰:“你说‘我又不会交通外国,缘何什事’,元帅惊讶入内,晚间计议要杀你,你可急早逃走出去,庶免一死。”公著闻妻言,惊惶不已,便起来穿了衣服,预备行李,躲避在夹道旁,等候刚开宅门,侧身而出。此时信尚未起。公著走城边,欲出门,自思:“元帅家仆甚多,若知我逃走,决差人四下跟寻,如何得脱此性命?不若将此机密事往萧何丞相告变,虽是害了他,我却得保住性命。”公著遂转过身径到相府告变。
萧何连日正接得高帝手敕,分付用心防备韩信,如遇便当计较杀之,以除后患。萧何领手敕奏知吕后,正无计可施。闻谢公著告变,急着进府,唤至前问之曰:“汝告变须要属实,不可轻易,若不实,汝亦难免其罪。”公著曰:“此事岂是小事?某亦不敢轻言。前日陈豨征番之时,实无反意,皆是韩侯劝陈豨反,以此陈豨一到赵代遂反,亦曾有书相通。昨日韩信又密写一书,着家仆传与陈豨,教遣将调兵,从小路来取长安,韩侯却从中起,以为内应。此事一毫不敢虚假,我因醉后露出话来,韩侯要杀我,被我逃走,径作告变。如不实,甘当重罪!’"萧何闻公著之言,即引来见后,备说前事。后大惊曰:“韩信已实反矣!丞相作何计议?”
何曰:“此事且按下不必题。就将公著暗藏于臣家,明日可密差人,往牢中拣一重犯,与陈豨模样相似者斩首,假着人捷报,只说主上已得胜,杀了陈豨,将首级传入长安,号令关中。群臣闻此,决来贺喜,韩信必然出朝,因而擒之,随娘娘处置。”后曰:“此计甚妙。”即暗差人,牢中取一重犯来斩首,用匣盛了,一面着人来报捷,就传谕中外。
众群臣闻帝有捷音,皆入萧相国府会议,明日入朝称贺。丞相曰:“诸君须会齐,就约韩信一同入贺。韩信官原与诸君同,然不过暂时废置,闻帝回朝,仍有加封之意,况韩信开国之功,帝常思念,岂终碌碌与众人伍耶?”众人闻何之言,亦来与信相约,就将萧何之言告知韩信。信闻众人言,亦自思萧何必知端的,想帝回朝,必有加封之意,遂与众人约齐,明日入贺。众人辞出。
韩信入内庭见苏夫人,备说帝有思念之意,明日须同众人入朝称贺。夫人曰:“前日帝远行讨陈豨,公托病不同行,一向又未得见吕后。今闻捷音至,却去称贺,吕后疑怪,恐至陷害。公当斟酌!”信曰:“若今不去朝见,帝早晚回朝如何相见?况萧丞相在左右,定然维持,料亦无事。”夫人曰:“连日见公气色不甚好,恐入朝或不利,公宜仔细!”信曰:“吕后一妇人耳!萧何大识见。
我已约定人,岂可失信?”
次日,韩信同群臣入朝称贺毕,后曰:“群臣且出,着萧丞相留淮阴侯入便殿后,有密事计议。”萧何急下殿,留韩信入内。信方放步入宫,只见两边走出四五十武士,将信捉住,就绑缚于长乐殿下。韩信曰:“臣得何罪,娘娘缚臣?”后曰:“帝拜你为大将,后因有功封汝为齐王,改封楚王。闻汝谋反,出游云梦,虽擒来,亦念汝有功,不曾加诛,又封汝为淮阴侯,帝未尝负汝。汝何结连陈豨谋反?又差人往彼交通,着陈豨寇长安,汝却为内应。如此设谋,天地鬼神所不容也!”信曰:“有何指实?”后曰:“汝家仆谢公著告变在此。”信曰:“此公著诈言,娘娘亦当详察。”后曰:
“帝破豨,营中已搜出汝亲笔密书,陈豨已招认,汝尚敢口强!”信闻后言,低头再不复辩。后将信绑缚未央宫钟室,武士斩之。信临死乃曰:“吾悔不用蒯彻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按史:大汉十一年九月十一日,斩韩信于未央宫长乐殿钟室之下,尽夷其三族。是日天地昏暗,日月晦明,愁云黑雾,一昼夜不散。长安满城人尽皆嗟叹!虽往来客商,无不悲怆。人言萧何前日三荐登坛,何等重爱,今谢公著告变,亦当在吕后前陈说开国之功,可留他子孙,方是忠厚;反立谋擒信,及夷族之时,卒无一言劝止,何其不仁甚耶!
吕后斩韩信毕,命萧何写表并韩信首级,申奏帝知。后差陆贾赍表并信首级,飞马驰报。一日,陆贾到邯郸见帝,帝拆其表观看,表曰:
大汉十一年九月,皇后吕雉上言:伏以刑以绳下,用彰邦国之典;法以敕众,懋昭王者之威。仰惟皇帝陛下,神武布于万方,威德加于四海。乃有淮阴侯韩信,既食汉禄,不守臣宪,辄生异志,顿改初心,交结陈豨,大肆谋反,家奴告变,实有显迹。密从萧何之请,明揭国法之公,斩首未央,夷其三族。传报邯郸,晓谕北伐,使陈豨以之丧胆,奸宄为之消魂,天兵下临,指日奏凯。臣妾不胜欣忭之至!
帝览表甚喜。既而追思韩信十大功劳,心甚伤感,因谓左右诸将曰:“韩信始归朕之时,萧何屡次荐举,朕拜为大将,其后累建大功,诸将不能及,乃天下奇才,虽古之名将,亦未为过也。朕解衣赐食,待之甚厚,岂可与陈豨交通,谋为不轨?亦心术太不良耳!后既杀之,朕甚悼惜。自此再无如信之能。”帝不觉泪下数行。左右亦皆泣涕,遂将信首级,传布远近,人人莫不嗟叹。
却说陈豨正遣兵从小路会韩信攻取长安,兵未发行,忽闻人言:“韩信事已败露,被吕后斩于未央宫,命陆贾赍表奏帝,就将首级传至邯郸,今悬于辕门之外,晓示三军。”陈豨听罢,大叫一声,气倒在地。左右急近前扶救。未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四回陆贾智调蒯文通
陈豨因闻韩信死,哭倒于地。左右诸将救起,陈豨曰:“我数年来,多得韩信之教,虽为异姓,实同骨肉。岂意今日为我遭此诛戮,一闻其死,不觉十分伤恸。又且我事不能济矣!为之奈何?”
诸将曰:“韩侯虽死,大王岂可自懈?我等愿同大王杀上邯郸,与汉王决个胜负!”陈豨曰:“且不必进兵,吾料一二日汉兵决来。不若只在此,预备交战。”言未罢,有细作来报:“汉王统各处调来人马,杀奔曲阳来,离此不上百里,大王可作速准备。”陈豨分付诸将:“不可如前一败,便先逃走。”诸将曰:“我等随大王一同出阵,不必各分营寨,恐难救应。”豨曰:“汝等只分左右为羽翼,待我与彼交战,汝却两路冲击,彼兵自乱,可以取胜。”诸将得令,各分两路伺候不题。
却说帝屯兵日久,又各路人马俱到,知陈豨见杀韩信,逆谋已露,决然无心固守,乘此机会,统兵径赴曲阳。一日大兵抵曲阳,离城三十里下寨。帝传令:“着樊哙、王陵二将,今夜各领精兵一万,各衔枚暗投曲阳北路左右埋伏,待豨败走,汝却出此奇兵,可以擒豨,又命周勃、周昌二将,在营后待豨左右有救兵,可出此兵以御之。随我诸将,先着灌婴与豨对敌,正在酣战之际,尔诸将拼力协攻,彼败走,尽力追赶,决获全胜。”诸将得令,各分付预备。
次日,灌婴领兵出马,与陈豨答话。陈豨一马当先,大叫曰:
“汉兵前日已大败,尚不纳降,乃敢复来送死?”灌婴大骂:“逆贼自不知死,尚敢逞强?”举刀迎面来劈。陈豨举枪交还。二将斗到二十回合,只见陈豨左右诸将急领兵冲杀来。这汉阵上周勃、周昌不待彼兵到来,亦各出精兵,奔前截杀。陈豨又斗婴不下,正躁急之际,汉兵又一齐拼力来协助杀来,陈豨如何抵敌得过?往北逃走。豨诸将见陈豨败走,无心恋战,亦各四散奔溃。帝率诸将合兵一处,尽力追杀。豨兵已知势弱,各倒旗投降。刘武等诸将,俱被周勃、周昌等追杀,遂死乱军之中。
陈豨正逃走中间,忽听一声炮响,樊哙、王陵二支生力人马突出,陈豨被汉兵追赶,正急无处躲避,一时措手不及,被樊哙一戟,刺于马下。大队汉兵俱到,见刺了陈豨,帝大喜,遂将首级传去,悬于赵代二处,彼处知豨死,皆望风归服。帝传命:“如有投降者,免诛戮。”乃招抚各郡县,赵代悉平。
帝车驾赴洛阳,吕后远来迎接,帝相见甚喜,备问韩信临死有话说?后曰:“信言悔不用蒯彻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帝问左右:“蒯彻乃何处人?”陈平曰:“蒯彻乃齐人,极有机变。韩信行兵时,寸步不相离。闻此人曾劝韩信以齐反,信不听此人,遂佯狂于市。其人当以智取,若陛下以法拘之,恐难力致,则必假为疯狂而死矣。”帝即问左右:“谁人往齐国调蒯彻去?”
言未毕,陆贾出班奏曰:“臣愿往。”帝即命贾引十数从人,往齐国调蒯彻。
一日到齐,有郡守李显接贾于驿中安歇。贾问:“蒯彻今在何处?”显曰:“此人每自歌自笑,游荡于街市中,人皆以为疯魔。某尝以礼相请,彼终不就。此等人主上何须用他?枉着大夫远来,恐徒劳神也!”贾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蒯彻之疯狂,乃其诈也。汝可着一能言之士,与之饮酒,彼必歌笑狂饮;着其人如此如此诱引,待他痛哭之时,我却有言语调他,他自然不敢疯狂,管教他随我见帝。”
李显即选两个能言之士,与了钱钞,分付他如此如此,诱引蒯彻,待他哭时,向十字街请陆大夫相见。其人领命,即到市上见蒯彻散发狂笑,游行于市,且为之歌曰:
六国兼并兮,为秦所吞,内无豪杰兮,罔遗后昆。秦始自失兮,灭绝于楚,楚罔修政兮,属之汉君。乌江逼项兮,伊谁之力?十大谋奇兮,岂能独存?乃不自悟兮,尚思国爵,一朝遭烹兮,祸福无门。佯狂沉醉兮,且自昏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