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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路在脚下(2)

会上,董事长王东生情绪激动豪情满怀地说:“2006年,是实施“十一五”规划的开局之年,也是我们大阳集团紧紧抓住重要战略机遇期,向着更高目标奋进的起步之年。做好2006年的各项工作,对于我们集团在‘十一五’时期进一步加快改革发展步伐,实现又快又好跨越式发展,意义重大,影响深远。2006年大阳集团总的指导思想是:高举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伟大旗帜,坚持以科学发展观统领全局,认真贯彻党的十六大、十六届五中全会和省市县经济工作会议精神,围绕改革、发展、稳定大局,着力强化安全生产,在做实货源基地上下功夫;着力拓宽销售渠道,在做大煤炭销售上下功夫;着力打造大阳园区,在做强非煤产业上下功夫;着力深化企业改革,在提高管理水平上下功夫;着力开展培训教育,在提高员工素质上下功夫;着力增强创新能力,在提高经济效益上下功夫,聚精会神抓落实,齐心协力谋发展,圆满完成各项目标任务,为在‘十一五’时期实现持续、快速、协调、健康发展起好头,开好步。力争到‘十一五’末,集团公司总资产突破10亿元,员工年均收入达到3—4万元,我们集团的实力将更加雄厚,员工将更加富裕,发展将更加和谐,前景将更加美好。”

快到年关时,王东生80岁的老母亲因糖尿病并发心脏病倒下了。由于心脏病并发症不易长途颠簸到外地治疗,加之王东生很忙,觉得在当地治疗,一方面可以照顾母亲,一方面能够兼顾工作,所以就让母亲住进桃水县县医院。尽管他和姐弟们想方设法为母亲医治,还从省城龙市、平川等多家医院邀请多名医学专家到县医院会诊,并奋力抢救,母亲还是因心脏衰竭在春节刚过便撒手人寰。

母亲的溘然长逝,使年近花甲的王东生也深深地感叹生命的脆弱。在心情低迷郁闷一段时间后,他很快振作起来,重新投入到更艰辛、更繁忙的工作中去。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在这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季节,大阳煤业集团公司荣获北州省劳动竞赛委员会“五一”表彰二等功,王东生被评为平川市享受市政府特殊津贴拔尖人才。桃水县政府搬迁进新竣工的桃水县政府综合办公大楼,这本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可是王东生的心情却异常沉重。因为平川市人代会开会期间,夏雨浓被选举为平川市市长,桃水县县委书记田子文被选举为平川市人大副主任,而出人意料的是在新一轮平川市县区主要领导的调整中,本来深负众望升迁县委书记的李丰秋却被调往北山区任区委书记,这是否与李丰秋在桃水县煤业公司改制问题上所持的意见与田子文相左有关?此外,桃水县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全部更换,是否因为……他不得而知,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中。

李丰秋即将被调往平川市北山区任区委书记的前夜,王东生知道他心情郁闷,便提出请他到外面坐坐,也算是欢送他的仪式。想不到李丰秋听后回答说,“就在你家里吃豆面抿圪斗。”王东生懂得他的心境,便让妻子做了些准备。

见李丰秋来了,王东生便动情地说:“十分感谢你的支持,否则桃水县煤业公司的体制不可能得到创新,当然更不可能成立大阳煤业集团公司。”

李丰秋眼眶湿润了,他回答:“比较起来,倒是我应该说感谢,没有你的强力配合,桃水县政府不会取得这样良好的成绩。是你的事业心激励了我,是你的超前思路启发了我,是你的对职工的责任感感动了我,才使我这么坚定地支持桃水县煤业公司的改革。”

王东生低调地说:“你过奖了,没有以你为班长的桃水县政府班子的鼎力扶持,恐怕我们大阳煤业集团公司还在我的头脑中,这不说明还是你起了关键作用吗?”

“你太客气了,县城东扩战略要不是你出谋划策,大胆实施,诸如超前发展大阳市场,创建大阳花园住宅小区,招商引资建设云霞谷大酒店,完成桃水路东段改线工程,企业垫资开发县城东扩的标志性建筑桃水县政府综合办公大楼等等,可以说这一切就成了一句空话。”

王东生笑笑,“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能量,你太抬举我了。可不能把一片小树林当成大森林啊!那可是两个概念。”

李丰秋掐指算着,情绪激动地说:“还有你们大阳煤业集团公司正在实施的南山煤业公司百万吨改扩建工程,‘十一五’期间如果完成150万吨改扩建二期工程后,到2010年集团公司原煤产量将达到300万吨,占全县煤炭产量的50—60%,可谓全县煤炭行业的‘航母’。更不用说你们还要紧紧抓住国家大力鼓励和重点扶持循环经济发展的有利时机,充分利用瓦斯资源,新建瓦斯发电厂,化害为利,变废为宝,实现资源的综合利用。要利用南山河流域水资源丰富的有利条件,新建洗煤厂,既可降低硫份,提高质量,又可增加产品品种,延伸产业链条,增加经济效益,为桃水县经济的发展做出更加巨大的贡献。所以全县老百姓要推举你作为平川市享受市政府特殊津贴的拔尖人才,因为你象一头拓荒牛一样,默默受苦默默干活,虽然也免不了挨皮鞭,但你从来没有忘记只要驾辕就得拼命拉车往前跑。”

王东生的眼里泪花打转,见妻子过来续茶,赶紧调整了一下状态,没有让即将涌出眼眶的热泪挣脱情感的控制。

李丰秋欣赏地看看王东生,心悦诚服地说:“正因为你有大思路才做出大手笔的事业,十年磨一剑将大阳市场建成北州省东部最大的商品集散地和大型物流中心。斥资上亿元,坚持高起点规划,高标准设计,高质量施工的原则,开发能够容纳1000余户居民,规模宏大,风格多元,文明生态,和谐舒适的现代化新兴住宅小区——大阳花园。一年半开发的房产面积相当于县房地产公司十年开发面积的总和,为提升县城形象,加快小城镇建设做出了积极的贡献。站在煤矿、煤业行业、县域经济三方联动,共同发展的高度,为进一步巩固和扩大市场占有率,以股权换市场,整合煤站、煤矿和用户资源,吸纳系统职工合股基金会民间资金,以资产为纽带,成立了大阳洁净煤有限公司,走出了煤站、用户、煤矿连为一体的集团化发展路子,形成了煤炭产运销一体化发展的产业链条。在煤炭市场疲软,煤矿职工开不了资,生产经营举步维艰的情况下,并购志诚、盛发、富强、南山等四个县营煤矿,为应对激烈的市场竞争形势,形成县域煤炭产运销一条龙的发展格局,整合县域煤炭资源,做大做强煤炭产业,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当然也使公司发展拥有了坚实的煤源基地,发展后劲不断增强。这些都是极富创意的思路,包括对煤业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造,其实本来是挺好的思路,就是因为牵动了全省煤业系统的敏感神经,所以才屡屡遭受重创。看来正象韦长主席说的经济体制的改革必须与政治体制的改革配合,否则很难推进。”

王东生深有同感地回答:“你说得很到位,只是不该让你在政治上遭受重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示歉意的心情,只能预祝你在北山区大干一番事业东山再起了。”

李丰秋饱含深情地说:“快不要说什么过意不去的话了,也许由于我的离去,能引发人们更多的思索,关心改革,支持改革,为改革创新鸣锣开道。”

刚才还是雷鸣电闪的暴风雨,一阵凉风吹过后,天放晴了,夜空上星星隐没,一弯新月象桥一样挂在浩瀚的天河。

79、天网恢恢

2006年4月,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在北州省开展煤炭工业可持续发展政策措施试点工作,以建立煤炭开采和生态环境补偿机制。

北州省资源费的征收一直由北州省煤业总公司负责,其可从征收费用中提取2.5%的服务费。但由一个企业来执行行政性收费是否妥当,一直备受诘问。因此,在北州省煤炭可持续发展管理费的征收问题上,一直有两种声音。一是继续由煤业公司负责,毕竟其多年来已经建立了较为完善的征费模式与队伍;但另一种声音则强调由税务与财政部门负责更为合理。

正当国家有关部门和北州省政府在研究可持续发展政策措施试点工作和具体方案时,江胜景从多种渠道打听到由税务部门征收可持续发展管理费的可能性最大,而如果这样的话,煤业总公司将失去管理费征收权以及连带的一大块利益,面临如何转轨的现实问题。真要到那时,平川煤业分公司恐怕会由于自己的负债经营陷入入不敷出的被动局面,即使还能苟延残喘,也绝对不能与当年同日而语。于是他便动了另攀高枝的想法。

主意打定后,他便安排总会计师任原从平川市煤业分公司帐户上取出200万元送到了他手上,然后踏上了去龙市的行程。

仅仅过去两个月,一纸调令就传到了平川市煤业分公司。原来江胜景拿钱财铺路又活动关系,爬到了北州省乡镇煤业总公司董事长的位置。

为了庆贺他的荣调,平川市煤业分公司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北州省煤业总公司党委书记肖昼也专程从龙市来到平川。

欢送仪式结束后,就在江胜景刚刚安排肖昼在平川市宾馆入住,来到天然居洗浴中心正与小姐黄莺幽会的时候,江胜景接到市委书记陶玉龙一个电话,请他到办公室去一趟。

当江胜景走进陶玉龙办公室时,一下子就愣住了。因为在陶玉龙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五个人,其中两个人,一是省纪委副书记沈兰,一是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岳云山。看到此情景,他心中猛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来人宣布:省纪委、市纪委对你实施双规,希望你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说清问题。

江胜景被双规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肖昼便知道了信息,他在惊愕之余,便打电话给温坚毅。从温坚毅嘴里他才明白原来专案组是接到古城煤业公司和平川市煤业分公司部分领导和职工的举报信后才采取行动的。

王东生也很快获悉江胜景被双规的消息,他是从李丰秋那儿得到信息的。王东生听到这一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江胜景罪有应得,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徐丽是搞新闻的,消息得到的也很快,当她将电话打给王东生时,王东生深表感谢,感激她对自己的关心。

王东生客气地说:“感谢大记者给我传递信息,不过这也是江胜景咎由自取。”

徐丽解气地回答“客气什么,我作为新闻记者,从与江胜景短暂的几次交往直觉告诉我江胜景就是个中饱私囊、挥霍集体钱财、欺上瞒下的腐败分子,这次被双规,组织上一定会将他的问题查个水落石出,令老百姓大快人心,还你这样的改革者一个公正的说法。”

“可我担心他背后会有保护伞。”

“听说他在担任平川市煤业分公司经理期间好大喜功,通过新上煤炭洗选项目,从中大发横财,捞取好处上千万元,被平川市煤业分公司上下形象地称作‘交钥匙’工程,只要项目一建成,不管项目是否挣钱,只管大肆发项目财。这次要不是举报者铁证如山,专案组也不可能将他双规的。”

“可是如果他死活不招供,专案组又能奈他何?”

“他肯定会负隅顽抗,不过我想专案组终究会揪出狐狸尾巴的。”

早晨,陶玉龙刚刚走进办公室,就接到岳云山打来的电话,说江胜景绝食了。此时此刻,枯坐在古城宾馆的沙发上的江胜景,双手蒙住眼睛,脑海中萌生的不再是灯红酒绿的欲望,而是速死的绝望。

陶玉龙来到古城宾馆时,省纪委副书记沈兰,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岳云山,北州省煤业总公司党委副书记温坚毅等人一直在会议室等候陶玉龙。陶玉龙奉劝被带到会议室的江胜景:必须配合组织搞清楚问题,不仅要讲清楚自己的问题,还有责任讲清楚其他人的问题,隐瞒是没有好下场的。江胜景低着脑袋,默默地听着,脸色苍白,神情呆滞……

半个月后,平川市副市长匡祥也被双规了,同样住进了古城宾馆。而此时曾经在这里被双规的江胜景已经正式被批捕,关在古城看守所。

杨新平得知匡祥被双规的消息后,整日坐立不安,他刚从欧洲旅游回到龙市市机场,刚刚打开手机,就接到市纪委的电话,正式通知他立即回平川市到市纪委,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岳云山要找他谈话。接到通知后,杨新平双腿有些发虚,他不知道这次谈话会给他带来什么。

接杨新平的车刚从平川市西边的高速口下来,市纪委的两名干部早就等候在此。杨新平从这辆车上出来,又上了另一辆车。这是一辆白色本田车,两名纪检干部把他挤在中间,白色本田疾速驶向平川市。此时的杨新平心中万念俱灰,内心无限懊悔不该为虎作伥与江胜景沆瀣一气,落到今天山穷水尽的地步。

杨新平被双规了一个多月,交代了诸多违纪问题,之后听候组织处理。在此期间,组织上派他去市委党校学习,杨新平在市委党校学习了两个多月,组织上对他仍没有结论。

平川市煤业分公司不能回去,杨新平只能整天呆在家里上网。双轨前,不管到什么地方,前呼后拥全是朋友,如今偌大个世界,似乎只有网络属于自己了。所有的朋友都说忙,杨新平第一次感到了世态炎凉,内心无比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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