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主人的热情,我们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并不感到陌生。在神户市政厅,神户市长和议会的负责人会见代表团。我们把一幅中国画——“兰花”送给了市长宫涉辰雄先生。市长接过”兰花”图卷,讲起了中日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他面带笑容,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们,他已经十五次访问过中国,与中国已经是老朋友了。他边说边把桌面摆着的几份报纸送给我们。那是一份《人民日报》复制品,上面刊登有他访问中国的消息。他激动地说:“1972年我访问贵国时,周恩来总理亲切地接见了我们,并对日本关于神户和天津结为友好城市的提议表示特别赞赏,周总理接见的情景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我注意到,在宫涉先生的目光和话语中,表现出对伟人周恩来充满着诚挚和崇敬的感情。是的,在我们访问日本的那些日子里,无论在东京、大阪,或者在奈良、仙台,从政界要人到普通国民,都可以看到他们是那样熟悉周恩来的名字,那样地对他充满着感情。周恩来成了中国的象征,中华民族的象征。日本人民在京都岚山建立了庄严的诗碑。“诗碑”上镌刻着周恩来同志青年时代游京都的著名诗篇,作为对这位世界伟人永久的纪念。在奈良,我们也听到许多人对周恩来总理的怀念,奈良市长键田忠三郎还对我们说:“周恩来总理逝世以后,他梦见周先生复活来奈良市访问。”在神户,我们又不只一次地听到了他们对周恩来总理的称颂,只要提起中国就会听到周恩来的名字。是啊,我们多么亲切地感到,他们对周总理的感情,不正是对中国人民的友好感情的生动体现吗?
离开市政厅,我们驱车来到神户港口码头,港务局长领着我们登上了一艘供贵宾使用的游艇,开始参观这个“国际港都”。游艇在微波荡漾的海面上游弋。视野开阔,心潮逐浪,这种参观方式似乎比坐在汽车上“走马观花”更富有诗情画意。你看,那摩耶码头、新港码头、神户港客运站、中央码头等客货运的枢纽,吊车滚滚,铁臂挥摇,呈现出一片多么繁忙的景象!中央码头是神户港运输的中心枢纽,也是连接冲绳、奄美大岛和濑户内海等日本国内客货运输的枢纽。这里耸立着一座十分引人注目的“神户港塔”:塔高108米,塔顶上设有眺望台,登上塔顶能观赏神户全景。塔的北面有“神户国际湾博览馆”,里面陈列着丰富的海事、港湾方面的各种资料,以及古今各种船只的模型。日本朋友说这是世界上比较难得的海事方面的博物馆之一。摩耶码头最吸引人的是摩耶货箱站。货箱就是人民说的“集装箱”。神户港是以开创“集装箱运输”而驰名于世的,这种“集装箱”运输技术,正被越来越多的国家所采用。神户港有相当大的吞吐量。我们巡游在神户港海面,看见挂着许多国籍标记的船只,其中美国、英国、法国、西班牙、意大利、希腊、苏联等几十个国家的船只停泊在港湾内,正在装卸。日本朋友告诉我们说:据统计,每年有一万多艘各国船只出入于神户。“国际港都”大概也是因此而得名的吧!
“神户,神户,中日人民友谊的门户”,自古以来就是中日贸易的集散地。据历史材料记载:早在公元三世纪的时候,神户就与中国、朝鲜有了来往,一千多年来,中国与日本的文化交流和贸易往来,很大一部分也是通过这个港口的。近百年来,由于两国关系的复杂变化,这种往来也就时断时续。近些年来,随着中日恢复邦交,神户又成了沟通两国关系的桥梁和门户。我们乘坐的游艇游弋到中央码头附近时,港务局长指着几艘正在装货的巨轮说:“那就是中国船!是从贵国驶往本港的。”他说:“自从1972年中国的‘昌都号’开进神户以来,每年都有几十艘、上百艘中国船到神户,仅1975年一年就有141艘。”他还告诉我们,来他们这个港口参观的中国朋友也特别多,自从与天津结成友好城市以后,天津市友好代表团、天津青年足球队、天津科技代表团、天津妇女代表团都来过我们这里做客,现在两市之间就像走亲访友一般来往频繁。不久前他们还接待了中日友好船的几百位客人的来访。他预祝这种友好往来,将会与日俱增。我们频频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良好祝愿。
神户风光好,友谊更难忘。游览神户,值得我们怀念的还有那里的爱国华侨。中日两国的来往源远流长,两国人民之间的友好合作也历史悠久。人们不会忘记,一千多年前,我国扬州大明寺的高僧鉴真法师,曾经率领远行僧队,带着大量的佛教经典和雕刻、绘画、医药、书法等文化艺术品,以及富有专长的弟子、画家、建筑师等能工巧匠,冒着“淼淼沧海,百无一度”的险境,五次启航失败,终于在第六次渡海成功,来到日本传播戒律、兴建佛寺、行医治病,为中日友谊老死在奈良。这可以说是侨居日本的最早的华侨。多少年来,有许多中国人来日本经营工商业,为日本的经济发展作出了应有的贡献。我们在东京、在仙台,都遇到了华侨。他们当中的许多人,身居异国,却真挚地怀念着祖国和亲人,每当听到祖国的成就总是那样的喜悦。在神户,东道主在一家华侨经营的饭馆里为我们举行丰盛的午宴,使我们有机会接触了一些华侨。这个饭馆叫“天下第一楼”,是幢朴素大方的中国式楼房,并不豪华,却十分雅致,也许是取其高雅为“天下第一”的意思吧。饭馆经理是山东人,我们没有更多打听他的身世,却听说他山东老家还有不少亲人,他说话还明显带有山东口音。经理在饭店门口迎接我们,把我们领进客厅以后,我抬头望见客厅的墙壁上挂历满了来访的中国客人为饭店题辞的匾额。经理指着新挂的一块匾说:“这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周扬先生的题辞,他不久前来过我们这里做客。”午宴之后,经理给我们拿来了笔墨和宣纸,也要我们题辞。他告诉我们:来神户的中国代表团,大部分都要来这里吃饭的。他说:“每招待一次中国客人,就像接待了一次来探亲的老家的亲人一样,我一定要抽时间回祖国看一看。特别要去看一看祖国的首都。”临别时,他给我们送来一大盒精制的点心和一盒鲜美的紫葡萄,一定要我们收下,带回祖国,给北京的亲人尝一尝。这是华侨的一片心意啊,我们怎么好不收下呢!
我们就要离开神户了。汽车行驶在高高的神户大桥上,我眺望着不远的中央码头,只见停泊在平静海面上的中国货轮长鸣着汽笛就要启航。这长鸣的笛声恰似一阵欢呼,再见吧!为加强两国经济文化交流而来的友好使者,满载着日本人民的友谊要返航了;这长鸣的笛声又像一番临别的赠语,好像在说加强中日友好合作,是两国人民的共同利益,共同心声。
长鸣的汽笛啊,但愿这汽笛长鸣!
五、大开眼界的新闻交流
郭沫若在为中日恢复邦交所写的《沁园春》里却说:“赤县扶桑,一衣带水,一苇可航。”可是就在这“一衣带水,一苇可航”的两个邻国之间,由于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中日两国之间敌对了多年,隔膜了多年。中日两国恢复邦交之后,两国人民之间才有了正常的来往。这里只想回忆一下我们两国新闻界的交往。
日本国最大一家报纸《读卖新闻》,向人民日报社发出邀请。以秦川为团长的人民日报代表团顺利访日。随着现代化交通工具的日益改进,世界变小了。代表团从北京起飞,经停上海,不到四小时便到达了东京成田机场。在成田机场着陆出港之后,受到高规格的接待。日本主人领我们走贵宾通道,直接进了机场贵宾休息室。没有想到,我们成了新闻焦点,的我们坐定之后,一大批新闻记者把摄像机的镜头对准我们。辟辟啪啪照了许久。《读卖新闻》社在机场举行新闻发布会,欢迎中国共产党新闻代表团的到来。简短仪式之后,由辆警视厅的警车开道护送我们一行前往东京。从成田到东京将近一百公里的高速公路上,只见公路两旁长满翠竹青松,灌木丛生,花草繁茂。日本的绿化搞得很好,这是它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日本的公路要收费,从机场到东京市内便交了三次“买路钱”,我感到很新鲜。这对于长期处于封闭状态的我们来说,一切都感到新奇。日本方面派了两位领导和一位年轻记者全程陪同。釜井作三、丹藤雄和荒井利明三位先生把我们送到东京新大谷饭店下榻。新大谷饭店是东京的豪华饭店之一。中国由于长期处于封闭状态,除了北京饭店,我们不知道还有什么豪华饭店。据日本朋友介绍,这间饭店由主楼和塔楼组成,塔楼40层,主楼15层。全宾馆有2100多个客房,有可容纳3000人的大宴会厅,有可停870辆汽车的大停车场,还有约4万平方米的日本式庭院和庭院游泳池、商场。饭店设有中国餐厅、日本餐厅、西式餐厅、牛排馆、烤餐、酒吧、茶室等各种餐馆。每人住一间豪华客房。我们觉得太奢侈,主人说这是礼遇。房间的设备很舒适,服务周到。主人说,这是五星级饭店。我们当时还不知道“五星级”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虽身处异国,却也有“宾至如归”之感。
我们到达东京的第二天上午,《读卖新闻》社为代表团的到来举行了隆重欢迎仪式。副社长原四郎先生在欢迎仪式上致辞欢迎代表团到访。并简要介绍了《读卖新闻》的情况。他说:“《读卖新闻》是日本最大的报纸之一,创刊于1874年,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目前,发行量达八百多万份。《读卖新闻》是一张报纸,也是一个新闻托拉斯。设有大阪本社、东京本社、西部本社和北海道支社、北陆支社,国内有几十个印刷网点。社内还有旅行社、棒球队,有NHK电台,规模非常庞大。有几百个记者分布在世界各地和国内重要城市。”在介绍过程中,我们听得特别有趣的是,说他们报社还有七架飞机,包括喷气客机和直升飞机,必要时可以自己出动飞机采访。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相比之下非常惭愧。我记得我们报社当时只有三辆小汽车,记者出去开会和采访,还得搭公共汽车。从王府井到一趟北京大学,少说也要两个小时。从这个意义上说,日本的新闻媒体有着特殊的便利条件。他们的竞争意识比较强烈,所以新闻有较大的时效性。
作客《读卖新闻》,使我们感受最深的是他们的新闻手段已进入电子时代。对比起来,我们还是用方块字排版,他们已运用电脑;我们还在手写,他们是用电子输入;我们是小房间单独作业,他们是大办公室每人一个工作台。印在我们脑子里的是一个全新的概念。《读卖新闻》的时效性,也使我们感到吃惊。《读卖新闻》一天出二十多页几十个版面,除前面几页是消息新闻外,其余大部分是分类广告。前面的几版新闻是可以更换的。因为是电子排版,换起来很方便,我们十点钟进入报社参观座谈,十一点半到车间参观,随即他们拿出了一张刊登有我们到该社参观座谈消息和照片的报纸给我们。我们感到很惊讶,深为他们办报的时效感叹不已。令人感到吃惊的还有,他们的信息和资料的丰富。他们的资料库资料很全,调用起来十分简便。那天,我们去参观他们的资料库,陪同人员说,资料库里可以找到缪先生的资料。我有点犹如,随即他们从电脑中调出了我的资料,并打印出有我的文章的一叠剪报,其中还有一两篇有日本译文。对此,我感到既吃惊又叹服不已。
参观《读卖新闻》东京本社编辑局之后,主人领我们去参观该社主办的NHK电视台,他们为我们表演了电视遥控技术。坐在房间几米外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就能开机、调台、调声、关机等远程操作,而我们的电视,必须走到电视机前去一个个按按钮。这又使我觉得很神奇。
六、松下:天下无人不识君
当今世界上大慨很少有人不知道“松下”。因为松下幸之助先生创建的松下电器公司不仅在日本雄居首位,而且在世界电器行业也是“誉满全球”。
中国人在闭关锁国时期不知道“松下”。随着改革开放,特别是1979年中国电子工业部的官员访问日本之后,“松下”便开始被中国人民所逐步认识和接受了。我们到日本大阪访问主要有两大项目:访问“松下”电器公司和“西阵纺织公司”。这是日本工业的跷楚。
松下公司本部在大阪市。从东京都到大阪还有不少路程,去大阪之前,我们在京都吃午饭。日本主人在京都市著名的日本料理“美浓吉”招待我们,吃了一顿非常地道的日本午餐。酒足饭饱之后,沿京阪高速公路直奔日本第二大城市大阪。到达大阪已近黄昏,我们下榻在大阪市的王子饭店。
中国本来是以丝绸纺织著称于世的,但近些年落后了,日本出了个“西阵”拔了头筹。我们返过来要去“西阵”学习了。“西阵”的全名叫“西阵织会馆”。它属于京都市的一个大企业,主要是生产纺织品。日本的纺织业特别是丝绸业本来并不十分发达,丝绸的原料很多要依靠从中国进口。但是中日战争开始以后,由于中日之间贸易的中断,日本的纺织业“自力更生”,丝绸生产有了长足进步。目前日本的纺织包括丝绸生产都有很大发展。“西阵”扩张自己的业务,除了生产供穿的纺织品,比如制造“和服”织品,还生产一些供装饰的工艺美术织品。我们在参观“西阵”时,公司还组织了一次服装模特儿表演,是专为中国客人举行的。中国过去很少见到这种服装模特儿表演,看起来也颇觉得新鲜。
“天下无人不识君”。松下大名鼎鼎。在访问“西阵”之后,第二天,我们参观“松下”。松下,是以生产电器驰名于世界的一家电器公司。松下公司的本部设在大阪市,日本及世界各地有许多分公司,是个跨国公司。这个公司是以它的创始人松下幸之助命名的。松下幸之助老先生时下已八十多岁高龄,不太管事,一般不接待客人了,而是由他的儿子松下正治先生代表他在管理这家公司。我们到达松下公司本部,受到员工的热烈欢迎。松下正治先生在本部办公楼接待我们。他在致欢迎辞之后,着重介绍了松下公司的历史和目前经营状况。他说:“松下电器公司创建于1918年,已有近八十年的历史,目前‘松下’已成为日本最大的民用电器公司,在世界上已拥有150个工厂,向130多个国家供应一万多种产品。所有产品都是以NATIONAL作为商标的。全公司有职工11万多人,拥有23个研究所,5万多件专利权。松下公司的民用电器中,以彩色电视、录音录相机以及其它家用电器为其产品骨干,而其中以彩色电视为最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