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府说法法网恢恢尤难羁
雾里看花花艳遥遥不可期
杨波从方城回去后,立即召集办案组全体人员召开了案件分析会,对近几天发生的情况进行了分析。在综合了大家的意见后,杨波做了总结。他说同志们,从这两个案件的一些情况看,有些事情的发生并不是孤立的、偶然的。我们先来分析以下一些问题:“一、金觚的去向,这恐怕是犯罪分子目前着眼的中心,也成为整个案件的关窍;“二、古云的去向,他究竟被谁劫持,这些人为了什么目的劫持古云。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古云等人很可能从王大头手里找到了金觚,而古云的被劫持也很可能与金觚有关;“三、谁盗走了石佛,石佛通过何种渠道被偷运出国。
“根据这三个问题,我认为,目前金觚还没有到达走私分子手中,找寻金觚的去向,无疑是本案的中心。也可以讲,如果我们能提前找到金觚,或许可以把握整个案件发展的主动权。
“关于古云的去向,很可能被一些黑社会分子或者他们的同伙劫持并藏匿于某个隐蔽的地方,如果我们分析得不错,古云下一步的重点将会是找寻金觚。另外,据一位化名红燕的国际刑警电告,港台国际走私集团的一名重要成员目前已潜人龙城市,正在设法寻找金觚,她提醒我们做好防范工作。
“至于是谁盗走石佛,我认为解决了前两个问题,这个问题也就不难得到结论。”“根据以上分析,杨波对工作做了如下安排:
一、解除盘查和巡查警力,加强便衣侦查,特别是对一些公共场所,更要认真布置。
二、加强对龙城市古玩市场的监控,及时发现一些可疑人和可疑线索。
三、立即组织对香岩寺和上岩村有关人员的深人调查。
四、对外制造舆论,说公安已收回金觚,扰乱视听,引蛇出洞。
会议之后,杨波带着刘萍赶赴上岩村,而李力军则同固县公安局配合工作的冯敬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当杨波同刘萍到上岩村再见到刘刚时,他们已经成为很熟的老朋友了。刘刚问杨波你有不少下家吧?”杨波知道,所谓“下家”就是指买主。于是他回答说我在上海有个亲戚,也是搞古玩的。在他们那里这些东西的销路很好,所以捎带着给俺也走了不少货。这不,俺赶着再来抓点儿东西。”这次,刘刚没说什么,领上杨波便串开了人家。杨波象征性地买了点儿小东西。到中午时分,杨波拉着刘刚进了村外路边的一个小饭店。这个饭店虽然不大,居然还搞了几个包间,装潢得比较简单,但还算干净。杨波拣最好的菜点了几个,要了瓶二锅头,还给刘萍点了个杏仁露,三个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这次杨波直截了当地进人了主题,他问刘刚唉,老刘,我还真弄不明白,像香岩寺石佛少说也有半吨重,你说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弄走了?再说一块石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就跟你给我的差不多吗,真值得千里迢迢地运到国外去?真搞不懂了,弄那么大个玩意儿,往哪里放呀。”三杯酒下肚,刘刚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他说杨兄弟,你没亲眼见,怨不得你不相信。弄石佛像先得从上下左右打几个洞,然后在地上铺上泡沫塑料,再在打好的洞里放上点火药,当然不能放多了,外面再用麻袋片破布包起来,洒点水,点燃后声音也不大,一下就崩下来了。然后,几个人再抬上小平车招呼着就能拉下山。不瞒你说,那天我回家晚了点,见马进的小弟兄‘烂三丁’的车停在俺们村后面,我还琢磨着这小子到谁家去了。第二天,听说有人偷走了石佛,我估计又是马进他们干的。”说到这里,刘刚面色有点儿发青,显然对这个“烂三丁”恨之人骨。他又喝了一口酒,摇摇头,叹口气说广真造孳,盗卖佛像也不怕天报应。”杨波也说是呀,这么好的石佛,又是重点文物,说搞坏就搞坏了,真可惜,也不怕到时候让公安抓住了判徒刑掉脑袋?”刘刚说这马进的一伙人胆子也忒大了,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有后台,真有了事随便往上跑一跑就没事了。”说到这里,他向刘萍瞄了瞄,又接着说人各有各的活法,有的人杀人放火,有的人男盗女娼,谁也没办法干涉谁。你说人家不怕掉脑袋,你能把他咋样。这个世道,倒是这些人比咱活得好。”见他这样说,杨波有意地把话题扯到马进身上,他说我有个表亲是你们县的纪检书记,我前几天找他,让他给马进写了个条子,马进领我见到吴夜生,给写了幅字,真写得好。我看马进这个人很豪爽,有求必应的,为啥会做这种事?”刘刚提起酒瓶,给杨波也斟上一杯,同杨波碰了碰,“吱溜”一声,小酒杯底朝了天。他龇着嘴,伸筷子挟了颗花生豆,扔进嘴里吧砸吧砸地吃起来。他边吃边说道人嘛,谁也有鬼迷心窍的时候,有时你明明看着是个陷阱也要往里跳。马进这个人为人蛮不错,豪爽、仗义,待人也好。可是,他的出身就是这样,没奈何。如果不是靠做这些违法犯罪的事,他那里来这么多的钱,那里会有今天的日子呀。”他们闲聊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时,饭店里也打了详,大堂里冷清清的,只剩了个男服务员,肌在桌子上打呼噜。
杨波见问得差不多了,便给刘萍使了个眼色。刘萍过去叫醒了服务员,杨波给他付了账,他们用车把刘刚送问家,道别后出了村。
小车迎着融融的斜阳又来到香岩寺。杨波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盗佛像那么大的动作,满寺僧人竟然无人知晓,这实在有点儿不近情理,他想再到香岩寺同那些僧人谈谈,或许能找到点什么线索。
在香岩寺里,杨波又见到了住持净尘大师,讲明来意后,净尘立即把全寺僧人召集起来。香岩寺里共有僧侣八人,除已云游的惠远外,其余人均是随同净尘大师从五台山来的,看不出什么异常来。说到案发那天的情况,有个僧人回忆说他那天睡得较早,当他醒来的时候,恍恍惚惚地闻到一种香味,这种香味很奇特,他还想是谁身上又带了什么,也没深究,又睡了觉。只是他感到这一天睡得时间特别长,直到第二天九点多才醒来,而且他发现他们几个师兄弟这天也都起得特别迟,就连素来起床最早的住持净尘大师也是在十点以后才起床的,他还以为师父生病了呢。可师父告诉他,只是有点头发昏,其它什么感觉也没有。这个情况马上得到了大家的证实,并且大家一致讲,那天起床后,都有点头闷的感觉,而且精神也很不好。
杨波又向净尘大师了解惠远的情况,净尘大师讲,这惠远是事发前一个月到寺院的,净尘大师看过他的证照,是河南积香寺的僧人。他来到这里后挺勤快,还主动担任了寺里最累的知客僧,大家对他的印象都不错。只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显得有些不合理。
在回城的路上,刘萍对杨波说杨科长,看来偷佛像的人在庙里使用了迷香,而这放迷香的人很可能就是惠远。要不然案发前一个月来到寺里,案发后才几天又离开了寺庙,他的嫌疑最大。”杨波说‘四一五’的元凶已浮出水面,但是证据呢?现在的核心问题是查找证据,因为我们的对手很特殊,也很厉害,没有充足的证据是制服不了他的。要知道这马进可是黑白两道都能玩转的人。至于放迷香的事已不容怀疑,但根据以往的经验,你认为最可能的反而不可能,你认为不可能的反而正是他,最后看结果吧。”这时,车到拐弯处,杨波放慢了车速,刚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杨波刚打开手机,就听到李力军急迫地说杨科长,毒蛇出洞了,我们正在跟踪。”杨波说注意不要打草惊蛇,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时间不长,李力军又打来电话告诉杨波毒蛇巳回窝,情况解除。”原来,李力军与冯敬受命去方城附近监控进出方城的有关人员,他俩到达方城后便化装成交通稽查对过往的车辆盘查起来。大约上午九时,就见方城开出一辆白色本田车,车子很快驰过来,冯敬扬起了写有路检的标志牌。等车子停住后,李力军与冯敬上前索要交通缴费证明。这时,冯敬发现小车后座上坐着的赫然是正被通缉的原刑侦队副队长杨铭,他正戴了副茶色眼镜,惊疑地注视着车外,有一只手已伸进内衣,可能准备随时拔枪。
冯敬虽说也在固县公安局,但他从部队复员不久,又在法制科工作,因而杨铭并不认识他,而他却认识杨铭,一则杨铭的名头大,二则杨铭为本案重要人物,他们事先都对涉案人员作过辨认训练,因而能够在一瞥之下认出杨铭来。检查完证件后,李力军把证件交还司机,便放行了。李力军将情况告知杨波后,继续守候在那里。大约一个小时后,小车又驰回来,远远望去,杨铭依然坐在车里,他俩看着小车驰回方城后,便在电话中通知了杨波。
这几天收获颇丰,一是“四一五”大案的元凶已基本可以认定,只是还需要掌握充分的证据才能采取行动,因为马进是省市两级人大代表,未经人大批准不能采取法律措施。二是在方城又发现了金觚案件的重要人物,通缉在案的刑事犯杨铭。面对这种局面,杨波安排加强对方城的监控,并对进出方城人员的去向也进行跟踪,顺藤摸瓜,尽快掌握重要证据。为了保密,案件的进展情况锁定在办案人员中间,一律不准对外讲。
徐跃进被提拔为副市长后,由于他当过公安局长,于是便分管了政法工作,而他分管政法工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听取“四一五”大案侦破工作的汇报。
这天,在龙城市政府大楼的三楼会议室里,徐跃进手里夹着一支烟,坐在圆形会议桌的西头,听取“四一五”案件和宰相垴案件的汇报。主汇报人是杨波,应天碧局长则在旁边作陪。为表示对这位新任的分管副市长的尊敬,应天碧和杨波坐在会议桌的侧面。
杨波汇报说自从‘四一五’案件专案组成立以来,我们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固县县委县政府领导的密切配合下,尤其是在市局党委的直接指挥下,专案组的全体同志深入第一线,顶风冒雨,竭尽全力,对涉及本案的所有线索和人员进行了排查,最终取得了侦破该案的重要线索。”他刚想把方城的事全部汇报,争取市政府分管领导的支持,可忽然又想到这徐局长正是从固县调动上来的,而且也当过公安局长,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顗,马上止住了话题。正在凝神谛听的徐市长见他住了口,问道怎么不讲了,你的线索是什么?”说完,又拿起笔来准备记录。
杨波见状,立马扭转了话题。他说这重要线索是罪犯可能是香岩寺的一个僧人,他叫惠远,案发前一个月到香岩寺当了知客僧,案发后不几天就不见了。那天我们在询问他时也发现这个惠远神情可疑。而且在事发的当天,据僧人们反应,都有中了迷香的感觉。我们怀疑,这惠远很可能同犯罪分子有勾结,给寺里的僧人放了迷香,配合犯罪分子的活动。这显然是一个重要线索,但遗憾的是,惠远现在已云游外地,不知去向。”说到这里,他偷眼看了看这位新任市长,见他紧锁的眉头似乎已经松开,杨波心里不由地翻起一个问号。
这时,徐跃进问广除了这个以外,该案还有什么进展,听说被双规的古云也被人劫走了,这件事有没有线索?”杨波十分干脆地说:“没有。”一种职业的敏感,使他对领导、对组织、对上级说了假话,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却十分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