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同时竭力将胳膊伸进他们的窗子。休斯博士摇上了车窗，芒戈的反应则是慌忙躲进了车子的后座。但是，这桩事件加上邦琦开车的惊险插曲之后，矮黑猩猩就再也不能随意外出了。
那群矮黑猩猩非常想念外面的世界（但是，当人们问起时，他们却坚定地相信，游乐场外面的双层电网和幽深壕沟只是为了阻止野猫进入，而不是防止矮黑猩猩逃出）。因此，伊莎贝尔和其他工作人员经常到外面拍些录像，带回来给矮黑猩猩观看。在这种情况下，当地的商店老板等人并不介意自己被拍进录像，给自己的黑猩猩街坊解解闷儿。
"如果遇到抗议者，不要跟他们产生冲突。"伊莎贝尔说。
"外面没有抗议者。"西莉亚说。
"真的吗？"伊莎贝尔问。近一年来，几乎每天都有人在实验室的门外抗议，他们并不吵闹，只是安静地举着牌子，上面写着黑猩猩被用于某些可怕的实验之类标语。鉴于那些抗议者对语言实验室的工作性质一无所知，伊莎贝尔也不愿跟他们产生冲突。她宁愿选择视而不见。
西莉亚打开录像机的取景器，又打开电池盒检查剩余的电量。"拉里－哈里－盖里和绿发小变态那天也在，但我中途出去抽了会儿烟，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绿发小变态？这个外号是那个艳粉色头发的女孩给他起的吗？""不是艳粉色。"西莉亚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玩着自己耳边一缕调皮的卷发。"是紫红色。而且关于他的发色，我没有任何反对意见。我只是觉得，他，那个人，整个儿是一混蛋。""西莉亚！注意你的语言！"伊莎贝尔狠狠地摇摇头。看到邦琦已回到电视间，错过了学习新词汇的机会，她的情绪才略微放松了下来。
"说真的，你真该注意自己的语言了。"西莉亚耸耸肩。"怎么啦？反正它们没听见我的话。"伊莎贝尔感觉自己的眼睛再次定在西莉亚的身上。这位实习生的身体艺术一方面让伊莎贝尔觉得惊叹，一方面也让她觉得反感。搅成一团的众多裸体人像和美人鱼欢乐地嬉闹着，沿着西莉亚的胳膊，浩浩荡荡一直延伸到小臂的位置。那些华美的头发和胸膛跟长满鳞片的四肢和尾巴缠绕在一起，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某种生物。一些马蹄铁碎片形状的图案，点缀在以雏菊为眼的骷髅四周，颜色染成鲜亮的浅粉大红、明黄深紫，以及阴森森的蓝绿色。伊莎贝尔比西莉亚只大了八岁，但伊莎贝尔叛逆精神的全部体现，却是一心钻入书堆，并乘坐奖学金的列车迅速离开故乡，远走高飞。
"好了，我回家了。"西莉亚宣布，胳膊下面夹着那台录像机。伊莎贝尔回到厨房继续洗盘子，听着西莉亚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
过了一会儿，房门忽然开了。伊莎贝尔踮起脚尖，喊道："喂，你说你有合法驾照的——"房门"啪"的一声关上。伊莎贝尔盯着房门愣了片刻，然后带着一瓶露比丽登护肤霜，去查看外面的电影放映情况。
山姆再次取得了那只皮球的所有权，因此芒戈只能在小窝里独自生闷气，看起来楚楚可怜。它身后的新背包瘪瘪的，一望而知皮球已经不在了。芒戈的肩膀向前紧缩，双臂抱在胸前。伊莎贝尔在它身边蹲下，一只手轻轻搭在它的肩上。
"山姆把球拿走了吗？"她用手语问道，同时也说着英语。
芒戈忧伤地望着前方。
"你需要我抱抱吗？"伊莎贝尔问道。
它先是不做声，不做任何回答。随后，它手忙脚乱地用手语比划道："吻我，抱我。吻我，抱我。"伊莎贝尔靠上前去，用双手抱住了它的头。她吻着芒戈充满褶皱的额头，并用手指梳理它又直又黑的长发。"可怜的芒戈。"她说着，用双臂抱住它的肩膀。"这样吧，明天我给你再买一个球球。但这次，不要再用牙齿咬着它走来走去了，好吗？"本来撅嘴生气的芒戈顿时笑逐颜开，听话地点了点头。
"你需要润滑油吗？让我看看你的手。"伊莎贝尔说，伸手去拽它的胳膊。
芒戈顺从地把胳膊朝她伸去。伊莎贝尔拿过它的手，用手指将润滑油温柔地抹开。虽然实验室里随时都开着加湿器，但显然不能满足矮黑猩猩皮肤对湿度的需要，要知道，它们的故乡可是在非洲的刚果盆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