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一刻,淳于静一脚踢过来,幸亏雪无声反应快,抢先把淳于静抱住,限制在了床板和他的胸膛之间。
“哎哟……”淳于静哀叫了一声,一只手抚向了小腹处。
雪无声轻轻撩起被子,顺着淳于静胳膊的动作看过去,见她腿间颤抖,裤管上突然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红。
心下一惊,连忙扶着淳于静躺好,薄斥道:“明明身体不适,方才还乱动什么?今晚好好休息,不许再想其他。别推脱了,本王去给你找衣服过来。”
于是这一晚,淳于静再次很没面子的被雪无声看光了全身。
他温柔的卸掉她的衣衫,给她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并在亵裤上小心翼翼的垫上布条和棉花,照着茶庄侍女的指导,将布条和棉花一条一条横纵交错的绑好。
被一个尊贵而高高在上的男人如此宠着,淳于静不知道心里有多温暖,也不知道雪无声忙到了什么时候。她只知道后来自己是在他怀中睡着的,两个人贴心以对,依偎着入眠。
这一宿,是淳于静自来到这个时空以后,睡得最安稳的一天。
翌日,一觉醒来,淳于静浑身无力,睡眼惺忪。
唉,来葵水的女人真心伤不起啊,等葵水过去了,赶紧研制点滋补调理的药吧,对自己好,也免得再丢脸被看光……
想到这里,淳于静的脸就红了,恨不能找个坑缩进去再也别出来。
身边留有雪无声的余温,可却不见他人。他起得可真早啊,怎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呢。
目光移动,瞅到了床畔的一套新外衣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一看就知道是漂亮高档的衣裙。
淳于静起床,将衣裙展开一瞧,呵,竟然是一条蝶戏水仙裙。秀丽、明快、又不失娇媚,真是很适合她。
淳于静高兴的就穿好了衣服,对着铜镜绾了个灵蛇髻,插上雪无声赠给她的那支翡翠白玉流苏蝴蝶簪,以及那支淳于静“从没见过”的普通梧桐木簪。
瞥一眼窗外,阳光灿烂,蓝天白云。
淳于静的心情随之而飞高,她蹬上彩云绣鞋,步出了房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正想去前厅的,可却闻到了一股……饭菜飘香?
是从厨房飘过来的。
茶庄的厨娘本是来自楚国,她一手湘楚菜色做得是极好,淳于静很喜欢吃她的芷江鸭、走油豆豉扣肉、剁椒蒸田鸡。
然而现在飘过来的饭香味,俨然不是湘楚菜系,反而是熟悉的咸阳味道,似乎还有淡淡的……唔,淡淡的药味。没错,是药膳!
这是谁在做饭呢?莫非茶庄来了新厨子了?
那就先睹为快吧。
淳于静转道向厨房走去。
浓浓的饭香和药香味,随着厨房的离近而愈加清晰,做饭之人当真是好手艺,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而那药味也控制得极好,少一分则药效不行,多一分则盖了饭菜香味。
厨房的门正开着,柴火噼里啪啦,厨房中蒙着一层薄薄的炊烟。
淳于静走到厨房门口,往里一瞧,霎时就石化了。
这真的是好震撼的一幕。
只见身着玄紫色织锦广袖大氅的雪无声,居然围着条围裙,在那里聚精会神的执火烧菜,看手法相当娴熟!反观厨房里原本的厨子和下人们,则都站在旁边排成一排,目瞪口呆的盯着雪无声。
接着茶老板也被饭香吸引过来了,一只脚刚抬起还没有迈过门槛,整个人就大掉下颚定在原处,“翩、翩鸿公子……?”
“何事?”雪无声随口应了声。
结果良久没有回答,因为问话人愣傻了。
雪无声扭头望来,不期看到淳于静也在厨房门口,唇边即刻染就一抹笑意,“静儿,你醒了?”
“……是、是醒了。”淳于静的舌头有一点打结,“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饭。今早请茶庄夫人出门请了一贴药方,搭配早膳,对王妃的身体有好处。”一边回答淳于静的话,一边还没耽误手头的工作,真是好厉害的功底。
淳于静不由笑得甚是甜,走向灶台,夸耀道:“王爷,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居家好男人!怎么在王府的时候不见你下厨呢?”
“本王今日是闲来无事,爱妃等会儿先尝尝。若是喜欢,日后回了王府,本王天天做给你吃。”
淳于静听了那叫一个感动啊,心叹这个相公真没白捡,天天看着赏心悦目不说,没事还能给她弹弹小曲,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看来她掉到这个时空虽然不幸的很,可是也因祸得福,霸占上这个令她挑不出毛病的美男。
可以想象淳于静这个上午过得有多愉悦,吃着美味的药膳,相公坐旁边笑眯眯的看着她,无微不至的为她夹菜、擦嘴巴。故而,今日这庄上所有婢女,心都碎了一地。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淳于静嘴里塞着满满的饭菜,实在忍不住开口赞叹。
但旁边坐着的几个人就反应不一了。
霜血寒冷峻如玄铁,轮廓在朝阳里有棱有角,只是在看淳于静的时候,眼底便结了层郁色。
小白倒没什么,全身上下都是正常的表现。
唯有唐夜有些反常,眸间竟不复昨夜那可怕的仇恨,反倒云淡风清,邪魅的流光微微荡漾,手间端起一杯茶,陶醉的饮入腹中。
“待会儿我要去大梁宫找上官流云。”
淳于静忽而说起:“慕少弘失踪这件事情,我得问问他有没有头绪,那个人总觉得不能轻易放过。对了,王爷的七悠阁有什么消息吗?”
雪无声眉头缓缓沉了沉,低低道:“据七悠阁所查证,慕少弘似乎习得了……分身术。”
“分身术?!”筷子从淳于静的手里掉落。
“你慢点。”手如流星般一闪而过,稳稳接住了筷子,递回到淳于静手里,“本王亦觉得惊奇,慕少弘是如何在短短数月时间里脱胎换骨,而他先前投靠何晴,也未必单纯。”
“……好吧,不管怎么说,本神医先告诉上官流云,他们魏国纵容秦国王子行凶,他也脱不了责任,得跟着七悠阁一起去把慕少弘挖出来!”
众人听言,齐齐眉头抖了一下,茶老板更是在心底为上官流云捏了把汗:太子殿下,这回您可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夏日燥热,昨天下雪的寒冷已经消失的一丝不剩。
但六月飞雪的话题却传遍了大梁城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正飞速的传往周边的城镇和村落。
在大梁城外几十里处,有一座小村庄,靠着天然河流“丹水”而建造,名为丹水村。
那丹水河水质清澈,晌午未到,河面闪烁着粼粼波光,一艘小木船停靠在河岸边。
船上站着一个男人。
这男人一袭深青色波浪纹宽袍,外披天青色纱织大氅,布带束发。一双眸底犹如塞北的雪原般毫无温度,正眺望着丹水流逝的方向。
“如海哥哥……”有女子怯懦的声音,在河岸上唤他。
男人连头也不扭,只是很不在意的斜眼睛瞟了过去。
岸上的女子,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求而不得的惊恐焦躁,翦瞳闪烁泪花,只盯着男人看,恨不能将他看穿两个洞去。
男人有些不耐烦了,冷冷说道:“没什么事就上船,该走了。”
女子神情沮丧,低着头怏怏的向小船走了过来。
偏在此时,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树林中奔了出来,如鬼魅般就绕到了女子和小船之间,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的对船上的男子说:“何、何晴事败,接下来该怎么办?”
女子吓了一跳,惊叫出声的同时,心下一凛,觉得自己太失态了。
那黑衣人这才发现她的存在,回头看去,竟也大吃一惊。
“你……!你不是邑王的妹妹吗!雪鸾郡主?”
雪鸾脸色霎时就白了,“你、你又是谁?”
“他是慕少弘。”船上的男子这方开口说话:“慕少弘,你要是再迟来片刻,我就不等你了。”
慕少弘诧异的问道:“何晴事败,你怎么都没反应呢?”
“需要反应么?何晴太不中用。”每个字都冷的犹如冰里凿出来的,听着让人脊背发凉,“上官流云在她身边多年,她都没有发觉养虎为患,此次竟然还在雪无声和淳于静的眼皮下行动。何晴失败,意料之中。”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继续潜伏,好好练功,这次别再露出马脚。”
听言,慕少弘左思右想……“我该潜伏在哪里才容易和你联络?”
“不必,有事之时,我自会找你。你只需要去最危险的地方就行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慕少弘愣了一愣,过了半晌渐渐理解了男人的话意,点头答是。
“既然如此,你去吧,做事的时候都放聪明点。”摆摆手,船上的男子扭过身去不再看慕少弘,足下的木船在他的内力下开始运行,离开岸边。
“如、如海哥哥!”雪鸾郡主心下一惊,慌忙追了过去,脚上没有踩踏实,居然摔倒,扑在了水里。
她委屈的抬起脸来,眼里盛满了泪水,一只手伸向小木船飘走的方向,“如海哥哥,你等等我……”
可是船上的男子无动于衷,只有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慕少弘看着这一切,觉得有点怪里怪气的,也没插手,就这么看着雪鸾从水里爬起来,蹚水赶向小木船。
她身子瘦弱,前些日子还被无影砂的毒伤了心脏,眼下在水里奔跑十分力不从心,几乎是使尽了力气才靠到小木船边上,当她爬上船时,连站起来的体力都没有了,而船上的男人至始至终都没管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