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淳于静娇软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雪无声静止下来,竭力的忍耐,鼻尖和额头上都多出一层密密的汗珠。
“静儿……爱妃……你是本王的女人……”
冬日原是那般的冷,可卧房之中,却犹如燃了熊熊大火,火势越来越大。
卧房内的蜡烛正亮着,恰好是一对镶着金边的龙凤烛。摇曳的烛火,映照一室的橙黄色,透过凤鸾芙蓉帐,将那一对人儿投影到了墙上。
连窗外的寒月也羞涩的隐入了云里,从另一端悄然爬出来,透过枯萎的枝头,照过这个古老的城池。
冬日深深,在这个夜空下,燕国的军队杀进了铜墙铁壁的城池,控制了郢都。
满城惶惶不安,冬风瑟瑟。
别馆内,小莲去炉子上热了些红枣羹,端到了卧房外。抬手正要敲门的,手却陡然顿在了离门板只有三寸的位置,一个巨颤,赶紧收了回来稳住手中的托盘,脸上升起了两团红晕,红的像是羹里的枣。
似乎有点做贼心虚,小莲往后退了好几步,居然突然撞进一个人的胸膛上,小莲惊得差点就叫了出来,幸亏在这一刻定力发挥了作用,忍住了。
回头一看,见是一张feng流邪魅的脸,月光寒冷的覆盖在其上,如同染就了霜华点点,衬得整个人不大真实。
唐夜的手里还握着一本发皱的医书,正是他在回来别馆后,猛地想起乾坤袋里携有一本唐家的上古典籍,似乎记载了很多关于久远巫术的消除方法,于是唐夜急忙找出这本典籍,回房研究去了。将整本书看完后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却没有什么收获,唐夜只好先来看看淳于静的情况。
然而此时此刻,立在门外的唐夜,听着卧房里传出的暧昧声响,整个人如同被浇了一盆取自冬日河床中的冰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她终究是成为别人的女人了,终究是彻彻底底的……错开了!
自嘲似的低笑,房内传出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唐夜的整颗心都开裂了,天空在轰隆隆的塌下来,碎片分崩离析的砸在他的身上,他在不断的下陷着。
“唐公子,请和奴婢一起……回避吧。”
听到了小莲羞赧的声音,唐夜宛如是从梦中惊醒,却是黯然的将视线望向远方,转身而去。
寒风瑟瑟,直往唐夜的袖子里钻。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霜血寒会那般郁郁的坐在池塘边远望淳于静的卧房。霜血寒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不由的,唐夜想起自己在告别紫羽后回来的路上,碰上一位双下巴的道士,手拿一副“仙人指路”的布幡,非说要给唐夜占卜上一卦,解他的燃眉之急,为他指一条明路。
这一占可好,居然占出了“名花将有主,天涯芳草多”这般卦象,唐夜差点没一手扯了那“仙人指路”的招牌扔去路边。
气鼓鼓的拂袖就走,却又被那双下巴道士给叫住了,只听道士严肃的说:“名花迟迟不愿被采摘,是因为心中有放不下的顾忌。但是那一道血咒,却作为一个契机,成就了名花有主之局。”
唐夜顿时一个激灵,身形停住,甩过头想要问清楚,却见大街上人人惶惶不安于燕国的侵入,人群中早已没了那双下巴道士的踪影。
这近似灵异的相逢,在唐夜的心上刻下了一道芥痕,让他一口气堵在胸中,隐隐不安。
而此时此刻,当唐夜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远离卧房的时候,他终于明白那道士说得是什么意思了。
“呵……呵呵……”唇角是笑的形状,可发出的声音,却比哭听着还听教人揪心。
恍然间一片红梅花拂过鼻梁,惊得唐夜浑然一怔,无意识的就仰头看向月亮的方向,竟发现有一抹身影正立在某棵高大的枯树上。
那一轮寒月形成的逆光,从她的背后射来,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那一袭天青色道袍随风飘舞,扬起如雪般的红梅花瓣。她整个人就在这美的凄凉的景色中,像个遗世独立的仙子般,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走。
唐夜的眸子深处似乎碎裂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目光收回,袖摆刻意缓缓抬起,冷漠的快步离开。
恍惚间,夜风似乎将树上那人的轻叹吹到了唐夜的耳中。
“唐公子,您这是何苦……还是说,是紫羽驽钝了……”
行色匆匆,那云淡风轻的喃喃终于从唐夜的耳际远去,他在池塘旁看见霜血寒仍坐在这里,盯着池子里的冰层上铺着的月光。
两个男人不禁相视了一眼,这一刻同时苦笑,莫不明白对方和自己是一样的落寞凄哀。
卧房中那个热烈浓情的世界,注定只属于那两个人。
“静儿……”
喑哑的低吟声,伴着醉人的桃木香味,弥满在卧房之内,勾得人满面春潮。雪无声从不曾体会过,男女之情竟是这般快乐而折磨,一刻升上了云端,一刻又跌下了深壑。
“王爷……”
淳于静用甜腻的语气撒着娇,可是嗓子里的浓浓哭腔还是掩盖不住。即便她再努力放松,可是疼痛是无法欺骗人的。
女人的第一次,果然颇是费心费力,可是这种在痛与乐边缘奔走的感觉,却让淳于静不可自拔。她只能用微哑的嗓音呼唤着他,用精致的小手攀附在他的肩头,紧紧的抓着,仿佛用尽一身力气也要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什么血咒,什么南宋,什么战国……此时此刻通通再不理会了!既然这是独属于他们的夜晚,那就燃烧起火焰,将能焚烧的一切都化作灰烬,死也要纠缠在一起。
这一夜过得分外漫长,龙凤烛也燃烧得分外缓慢。
激情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昏沉,淳于静累坏了,趴在雪无声的胸口,一双还弥满着****的眼睛终究是支撑不住,缓缓的合上了。
这一睡倒也时间不长,终究是因为潜意识里还装着别的事情,于是在东窗未白凝残月之时,淳于静醒了过来。
枕着温暖的胸膛,她听到耳畔平顺厚重的呼吸,鼻翼间优雅的桃木香和激情过后的暧昧气息混在一起,就如同一味撩人情潮的媚香,让淳于静又有点蠢蠢欲动了,忽又想到方才的种种,想到自己色相毕露,淳于静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这时候,耳畔轻轻响起了磁性立体的声音温,伴着温热的吐息吹进淳于静的耳中:“静儿醒了?”
淳于静的心一跳,挑眸一望,在那双墨蓝色的深潭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如此凝望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再次涌出了绵绵不绝的浓情,淳于静贴紧雪无声的胸膛,莺声呢喃:“王爷真是难喂饱啊,可把妾身累得不行。”
雪无声眼间是吃过之后的满足,修长手指穿插在淳于静的发中,温柔的为她梳理秀发,一边道:“天还没亮,你怎不继续休息。”
淳于静嘟囔道:“已经休息过了,可是腰疼、腿酸,身子跟散架了一样,我看我明天都够呛能下床的。哼,都怪你!”娇嗔一句,竟带着些稚子气,听得雪无声心神荡漾,越发觉得怀里的小女人真是让他爱得不能再爱,简直要爱疯了。
转瞬,淳于静的神色渐拢,如同凝露一般,微微郑重的问道:“王爷,关于你的事情,我想和你分担,所以请你将知道的都告诉我。”
问完话的这一刻淳于静似乎听到雪无声的心跳声猛地增强了一拍,他还是在紧张吧,不知道究竟是担心什么,这么说来,他说出的话会很让她难以接受么?
淳于静暗自咬咬牙,温柔的缓抚雪无声的胸膛,明朗的笑道:“放心说出来就是,我淳于静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我才不是白眼狼,绝不会始乱终弃的!”
这番话无疑是给雪无声吃了一颗定心丸,有种感动蔓延到了全身,他鼓足了勇气,一字一字的娓娓道来。
“我不知秦朝与你所生活的南宋之间隔了多少年,我只知道,我在这个地方一世一世的轮回重生,已经将近二十世了。”
才第一句话就让淳于静微微一抖,心里涌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双目暗下来,默默听着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