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宗元?清末民初?”
王浩闻言,心中一愣,掰指头算了半天,有些不相信的看了老头一眼,怎么看也不像九十多岁的人啊,而且,他还说自己叫慕宗元,慕宗元不就正是那副画上的其中一个道童吗?而且,这幅画怎么会和自己那天在禁闭室稀里糊涂中看到那个画面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小子,想什么呢?”
正在王浩满脑疑惑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被人拍了一下,顿时清醒过来,抬头看向已经起身的慕老头。
“没。。没有想什么,师傅,那画上的其他两个人就是您的师兄和师傅吗?”
王浩摸了摸被慕老头一巴掌拍得生疼的头顶,转而又把目光落到了自己正跪倒在前的那副画上。
“正是,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祖师爷和师伯,记住了吗?”慕老头点了点头,神色恭敬的看着画上的另外两个人道。
“记住了。”王浩点头说道。
“咣咣咣!”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了过来,“老慕,我给你送饭来了,快开门啊!”
“哦,等着,”慕老头伸长脖子向外应了一声,转而看向王浩,“行了,你可以起身了,出去替为师把饭端进来。”
“是,师傅。”王浩表现的十分听话,当下起身后便向院门走去。
“老慕,我说。。”王浩打开门,和对方四目相对,当下却是双双愣住了,“你是。。你是阿浩?”
对方愣了半天,最先反应了过来,面露惊奇的上下打量着王浩。
“我呀,鲁胖子啊,初中时你是我们的班长,不记得啦?”对方显得有些激动。
“哦。。鲁强!”王浩盯着对方看了半天,恍然说道。
“对对对,就是我,阿浩,你。。你怎么进来啦?”鲁强好奇的看了眼王浩身上的囚衣问道。
“这个。。一言难尽,对了,你怎么也在这里啊?”王浩脑海中依稀出现了个穿着白色背心,红色大裤衩的一个小胖子,在王浩的印象中这个小胖子可是个十分老实憨厚的孩子,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座监狱中?
“我跟着我二叔在这里的职工食堂做饭。。”
鲁强的话音未落,屋里就传来了慕老头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慢?”
王浩这才想起屋里的那个自己刚拜下的师傅,当下急忙接过鲁强手中的托盘,应了一声,对着鲁强说道:“你先回去,明天中午我去找你。”
“嗯,一定要来啊!我给你做好吃的。”鲁强憨厚的一笑,转身走了开去。
望着鲁强那肥胖的背影,王浩迟疑了一下,关好院门,端着托盘走进了堂屋。
“你认识鲁小胖?”慕老头从里屋拿了一瓶酒走了出来。
“我们是初中同学。”王浩一边往堂桌上摆着碗筷,一边从旁边般过来一个板凳。
慕老头的这个堂屋里,摆设极其简单,一张堂桌,一把太师椅,两条板凳,左右两间的里屋门都一直紧闭着,就是刚才慕老头进去找香炉的时候也不忘回身关好房门,似乎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
这顿饭可以说是王浩入狱这几个月来吃得最好最丰盛的一顿,一只烧鸡,一条鱼,还有两个素菜和一碟牛肉,外加三大碗米饭和一个青菜豆腐汤。
“怎么样?跟上师傅有肉吃吧!”慕老头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眯眯的说道:“别看着了,快吃吧,以后你只要听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是,师傅。”早上没有吃饭,此时的王浩早已经是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听到慕老头的话也顾不上和他客气,拿起筷子,甩开腮帮子就吃了起来。
慕老头却只是简单的夹了几口素菜,便一边喝着酒,一边笑眯眯的看着王浩在那儿狼吞虎咽。
“师傅,这个给您。”王浩被慕老头看得有些难为情起来,夹起一只鸡腿放到了慕老头面前的米饭碗里。
“好,好。”慕老头面露欣慰的点了点头,夹起王浩递来的鸡腿咬了一口,将已经喝干的空酒杯推到王浩面前,“来,给师傅把酒满上。”
“是。”王浩起身抓起酒瓶给慕老头倒了一杯,双手端放到了他面前。
“那个,王浩啊,今天下午师傅放你半天假,你回去把你该处理的问题都给我处理干净了,明天早上出完早操到菜地来找我。”慕老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面色有些微红的看向王浩说道。
“是,师傅,我知道了。”王浩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师傅口中所指的问题是什么,那是再给他时间让他考虑一下,该怎么和外界的事情做个了断,毕竟一直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吃罢午饭已经两点多钟了,王浩回到监舍,众人都去操场东南角的那个大厂房内上工去了,整个监区空空如也,只留下两个值班的管教,或许是这两个管教之前已经接到了冯阎王的通知,此时竟然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就直接给他开了门。
回到空无一人的监舍,王浩一头扎进大通铺上自己的被子里,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大一阵,又猛然坐了起来,看得出来,王浩的双眼中已经微微泛出了水光,不过,眼泪却始终没有落下。
怔怔的呆坐了半晌,王浩起身走到了监舍门口,透过铁门上的小窗户王浩喊来了管教,说要给家中写信,想要几张纸和一支笔。管教听后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给他拿来了几张纸一支笔。
而与此同时,请了一天假刚刚回到监狱的王浩的中队长庄严此时正在监狱长的办公室里,平时一向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他,这次竟然差点和冯援朝拍起了桌子。
“监狱长,您。。您怎么可以这么做?我想不通。”
“有什么想不通的,老慕年龄大了,找个人给他帮忙干点活怎么了?”
一向脾气暴躁的冯阎王,此时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笑眯眯的给庄严递了根烟,说道:“王浩这小子火气太盛,才刚来多长时间啊就被关了禁闭,找个老人消磨他一下,对他未必就是件坏事,小庄啊,我可也是懂心理学的啊!”
“监狱长,您。。您这都是什么道理啊?”
庄严被冯援朝的话说得苦笑不得,伸手挡开了香烟,说道:“王浩刚入狱不久,还有三年的徒刑,这让别的犯人看到会产生逆反心理的,我建议换刑期快要到的犯人去帮工。”
“你他,娘的还知道我是监狱长啊,”冯阎王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翻了翻白眼道:“不同意,如果王浩出了什么问题,有我负责,你小子少在这里给我上课!”
“监狱长,您这是不讲道理,我找上级反应去!”庄严据理力争,怒气冲冲的道。
“去吧,用不用派辆车送你?老子正想换个地方,你去找你那老师给我挪个窝,我拼着一个月工资不要了,买两瓶茅台孝敬他老人家去!”
冯援朝知道,庄严有个老师以前是公安大学的一位教授,后来调到省监狱管理局当了副局长,刚好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要不是有这层关系,脾气暴躁的冯阎王哪里肯和庄严在这里废话,怕是大耳刮子早就扇过去了,以前在部队里,他一向都是这么对付那些不听话的老兵们的。
当然,冯援朝也不怕庄严真的找他事,当年参加那场越战的老领导们,现如今进入军委的都有,要是论关系,也未必就怕了那位副局长。
“你。。你。。”庄严被冯援朝的话噎得说不上话来,遇到这样的无赖上司,庄严也是速手无策,只能重重地摔门而去,至于越级汇报,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如果真的把冯援朝调走,他在体制内怕是也无法混下去了。
王浩自然不知道在监狱长和中队长之间因为自己所发生的冲突。此时的他正趴在大通铺的炕沿上埋头写着什么。
一直到晚饭时分,王浩才将一封叠的十分整齐的信件交给了管教,问道:“管教,这封信什么时候能发?”
“我们会连夜审核你的信件内容,如果通过,明天早上就能发出。”那名年轻的管教看了眼手中的信件说道。
“谢谢。”王浩冲着那名管教深深鞠了躬,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哦,不。。不客气。。”
王浩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是让那名年轻的管教突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当下不由地心中一震,连话也说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