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瞧瞧你。"她把宝宝抱起来，安吐奶在婴儿服上。"糟糕。我来帮你洗澡吧。"她说。
莎拉没有多想。她以前就帮伊娃给宝宝洗过澡。将水注入浴缸后，她学着伊娃的方式用手肘试了试水温，放下防滑婴儿椅，然后将光溜溜正扭动着的安放上去。她好想要跟宝宝亲近。安出生那天，医生曾将安放在莎拉的肚子上，两人肌肤相亲，就像她读过的书上所说的那样，接下来宝宝就被伊娃抱走。之后，她跟宝宝间的接触总有阻碍。即使跟伊娃一起帮安洗澡，莎拉也只能站在旁边，让出伊娃所谓的她需要的回旋空间，她的手肘在空气中来回舞动着。莎拉弯下腰用手搅动温水，宝宝踢着脚，将水溅到莎拉的衣服上。"嘿，你把我弄湿了。"莎拉抗议。安微笑着，莎拉脱下自己的衣服，进去浴缸里陪安一起玩着把水溅到地板上的游戏。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宝宝咯咯地笑，在水里拍手。莎拉抓住她的手碰着自己的鼻子，再用鼻子去摩蹭安的鼻子，这让宝宝笑得更大声了。"瞧，这样是不是很舒服？"莎拉说。跟安一起坐在浴缸里的感觉难以置信地美好。安的肌肤好光滑，呼出的气息如桃李或葡萄般清新甜美。她将安抱出婴儿椅，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手环着宝宝轻轻哼着歌，两人在水里摇晃着。幸福，莎拉心想。这就是幸福。
"莎拉？"她听见伊娃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我在帮安洗澡。"莎拉喊道。她轻拍水面，制造出波浪，安快乐地叫着，也试着用自己的小手拍打水面。莎拉紧紧抱着安，毕竟再浅的水，也有可能让宝宝溺水。
浴室门打开的时候，莎拉正温柔地帮安洗澡。"噢，你真是帮了个大忙──"伊娃开口说，接着，她看见她们两个****地坐在浴缸里，她张大了嘴。莎拉一看到伊娃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莎拉感觉胃部剧烈翻搅，一阵羞愧袭来，她弓起身子用空着的手遮住胸部，另一只手则继续抱住安。
"噢，天啊，你在做什么？"伊娃声调尖锐。"你的衣服呢？"她睁大了眼睛。"还有她不应该离开洗澡椅！浴缸很滑！"伊娃弯下腰将安抱起来，让安靠在她身上。水滴满了伊娃的衣服，安扭动着。伊娃伸手去抓毛巾，满是水渍的地板让她差点滑倒，她迅速抓住右手边的毛巾架。
"我会把地板清理干净──"莎拉开口，伊娃打断她的话。
"你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做。"伊娃的语调十分严厉，莎拉震惊地缩着身子。当她终于敢抬起头望向伊娃和已用毛巾包好的宝宝时，伊娃也正看着她，那表情仿佛她是个陌生人。
"出来吧。"伊娃说完，大步走出浴室。
莎拉把衣服穿上。她抖得太厉害，花了好些功夫才用毛巾将地板擦干，穿上已经湿透的衣服则更费力。伊娃从来没有像这样对她发怒或表示不悦，可是莎拉做这件事的本意是想帮忙。伊娃的育儿书上不是都有写可以这样替宝宝洗澡？这不是很自然的方式吗？当她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客厅时，乔治刚好回到家，正把钥匙从门锁拔出。"莎拉，还在啊？"他愉快地打招呼，"你的头发是湿的呢。"
莎拉摸了摸发尾。她好希望跟乔治说说话，希望得到他的安慰，希望听到他说没关系，但是她害怕。
"既然我外套还没脱，不如我先送你回家？"他环视屋内找着伊娃，"先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她听见厨房传来他跟伊娃说话的声音，安的咿呀声在旁陪衬。几句谈话内容传了过来。她听到"我受够这一切了。""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每天疲于奔命。多了更多事要做……洗澡……我没办法同时照顾两个婴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