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廊下学走路的时候,旺旺有个新发现,这庭院里有股淡淡的幽香。旺旺闭上眼睛,小狗一样吸了吸鼻子,这香味儿清新、沁人心脾,应该是花香。
呵呵,这院子里有花儿么。
旺旺蹲下身子,透过缝隙朝庭院里张望,只看到一片平整的青砖,没有看到一朵花儿,连一片绿叶都没有。旺旺不甘心,扶着墙壁走到有台阶的地方朝庭院里探头。没错,这里并不栽种有花草。
“旺旺小姐,小心摔倒下去。”跟随在后面的奶娘一把抱住旺旺,不准她朝庭院里伸脑袋。
旺旺要到庭院下去看个究竟。小短腿走不下台阶没关系,旺旺有的是办法。旺旺一手揪住奶娘的衣领,一手使劲地指向庭院。奶娘犹豫地望天空上火热的太阳。旺旺再次揪紧奶娘的衣领,非常坚决地指向庭院。
奶娘无法,撑了太阳伞抱旺旺到庭院里。旺旺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花儿的影子,很是失望。
回到回廊下,旺旺扶着墙壁慢慢地行走,不断地吸着小鼻子,最后确定香味最浓的地方是自己房门外面。接着,旺旺发现了回廊外面有一棵树干,顺树干往上看,看见了几丛绿叶。
呵呵,只顾盯着地面寻找,原来是在天空上。
旺旺踮起小脚尖,伸长脖子,研究外面的绿叶丛。
跟随侍候的奶娘看得心惊胆战。这小祖宗双脚站着地面还不稳,居住踮起脚尖儿,这小脚儿颤悠悠的,小身子晃悠悠的,随时有摔倒的可能;再有伸长小脖子探着小脑袋瓜子,一不小心小脑袋磕到扶栏上,或者那小胖手抓不牢扶栏,小身子那么一歪,就有可能扭伤摔伤。旺旺小姐受伤,这事可就大了。
奶娘终于看出旺旺的意图,抱起旺旺,让她双脚踩到扶栏上看外面的树叶。
呵呵,奶娘你真聪明,朽木可雕也。
旺旺终于看清楚了,外面这棵是广玉兰。广玉兰的花期在五到七月间,如今入秋的时间不久,这树上应该还有一些花。可是,旺旺看得小脖子都酸了,都没有看到广玉兰花的影子。
旺旺缩回脖子,一手揪紧奶娘的衣领,一手指着回廊外。奶娘就抱着旺旺走下台阶,来到广玉兰树下。
旺旺搂紧奶娘的脖子,仰头在绿叶间寻找。终于,旺旺发现了一朵广玉兰花,洁白的花儿在绿叶丛中探出来。接着,旺旺又发现了第二朵,第三朵。
呵呵,原来这里有广玉兰花儿。
旺旺兴奋地拍着小手儿,冲奶娘咧开小嘴儿笑。真是太高兴了,我发现了广玉兰花儿。
“旺旺小姐,你这么高兴,这树上有小鸟么。”奶娘朝树上张望,“旺旺小姐,我没有看到小鸟藏在哪里呀。”
旺旺急了,用力指广玉兰花所在的位置。那里,我看到的是花儿,不是小鸟。
“哪里,在哪里啊。”奶娘抱胖乎乎的旺旺本就不轻松,朝树上张望片刻就放弃了,“旺旺小姐,奶娘老眼昏花,没有看到小鸟藏在哪里。还是旺旺小姐的眼睛好使。”
气得旺旺要跺脚。你比我母亲还年轻,就老眼昏花了,分明是为偷懒找借口。
可是,旺旺如今双脚悬空,只能使劲蹬两下发泄自己的愤怒。
旺旺看奶娘,小手指向广玉兰花儿的方向,憋了半天,使劲挤出两个字:“花——花——。”懂了吗,我发现了广玉兰花儿。
“哎哟,哎哟,你们快来呀。”奶娘扯开嗓子,用从来没有过的大声,叫嚷着“旺旺小姐会说话了,旺旺小姐会说话了。”
旺旺揪着奶娘的衣领,愤怒地盯住奶娘看。你用得着这样号叫么,我不过是告诉你我看到了广玉兰花儿,你用得着嚷嚷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么。
你不会是精神有问题的吧。
丫环婆子们跑来,两个姐姐跑来,甚至于忙碌的母亲也从房间里出来,她们一齐围着旺旺看稀罕的时候,旺旺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才自己挤出来的两个字,是自己出世以来首次说出来的话语。
呵呵,我会说话了。我以后再也不用做哑巴了。
旺旺得意忘形,咧开小嘴儿咯咯地笑,还给自己鼓掌。
在旁人看来,一个白嫩嫩的小孩儿,自个儿拍打着小手掌,笑得眼睛弯弯的,小嘴儿也向上弯弯的,两个小梨涡儿圆圆的,一双牛角辫儿晃呀晃的,是多么的惹人喜爱,让人直想把她搂抱怀中,好好地疼爱她。
旺旺小姐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疼爱的。
崔莹莹从奶娘手中接过旺旺,用力地亲了几下,心满意足了才笑眯眯地问:“旺旺,你刚才说什么呢,快告诉娘亲。”
旺旺搂抱母亲的脖子,小手指向广玉兰花所在的地方,憋了半晌挤出一个字“花——”
最简单不过的一个字,在旺旺的嘴儿里挤出来,引来一片欢呼喝彩,两个姐姐为旺旺鼓掌,母亲兴奋得在旺旺的小脸蛋上香了又香,奴婢们夸赞旺旺的话铺天盖地而来。
所有人都为旺旺能够开口说话而兴奋。
未满周岁的小孩儿,居然会说话了。奇迹呀。
虽然只有一个字,这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个字。会说一个字就会说两个字,说多了自然就流利了。
不高兴的,恐怕只有旺旺一人,她满心焦急,揪着母亲的衣领,直指向广玉兰花的方向:“花——花——”
大家顺旺旺的手指看去,也看到了广玉兰花儿。
“旺旺的眼睛真好,能够看到树上的花儿。”崔莹莹亲了亲旺旺的小脸,满心欢喜地夸赞女儿。
“花——花——”旺旺仍旧指广玉兰花儿,她想要说,“娘亲,我要那花儿,你叫人摘下来。”可是,旺旺舌头僵硬不听使唤,使尽力气挤出来的只有一个字。旺旺唯有眼巴巴地看母亲,希望母亲能够理解自己的用意。
可是,母亲的理解是这样的:“哦,娘亲知道了,旺旺是要告诉娘亲,那树上有花儿。”
旺旺失望地看母亲,再也没力气开口了。
唉,这就是身为小孩儿的痛苦。
我非常非常想要树上那些广玉兰花儿,可是没有一个人明白我的意思。
旺旺垂头丧气地,被母亲抱回去沐浴,然后歇息。睡觉醒后,旺旺又来到广玉兰树下,绕着树干打转,望树上的花儿发呆。侍候旺旺的人,仍然没有弄明白旺旺的用意。
傍晚,张锦煜步履轻松地走进庭院里。崔莹莹迎上来,满心欢喜地告诉丈夫,小女儿今天会说话了。于是,夫妻二人一同走向在广玉兰花树下抱着树干发呆的小女儿。
看到父亲,旺旺小脸上绽开笑靥,张开双手乐颠颠地扑过去。张锦煜抱起小女儿,高高举起转圈。旺旺展开手脚,就像小鸟展开翅膀一样,随着父亲的手在半空中转动,刺激而快活,咯咯地笑。
张锦煜把小女儿抱到胸前。旺旺抱着父亲的脖子,用力在父亲的脸上亲了几个。
“旺旺,你今天会说什么话了?说给爹爹听听。”
旺旺高兴了,一手揪父亲衣领,一手指向树上:“花——花——”
张锦煜乐得眉开眼笑,在小女儿脸蛋上亲几下,温和地:“哦,旺旺看到树上有花花呀。旺旺真细心。”
旺旺急了,小手抓紧父亲的衣领使劲揪了揪,然后用手指广玉兰花方向,焦急看父亲:“花——花——”
爹爹,你再弄不明白,我可就没希望了。
你最疼爱我了,你是世上最好的爹爹,快帮我摘花儿吧。
求求你啦。
张锦煜顺旺旺手指看去,疑惑地望身边的妻子:“这孩子想说什么呢?”
崔莹莹摇头,笑眯眯地看旺旺:“旺旺,你告诉爹爹和娘亲,你想要干什么?”
可是,到目前为止,我只会说一个字呀。
情急之下,旺旺伸出小手,向广玉兰花方向做一个摘的动作,然后握紧的小拳头放进胸前的小衣兜里。旺旺冲父母亲眨眼。你们看明白了吗?
张锦煜不敢肯定:“旺旺,你要摘树上的花儿,是吗?”
旺旺高兴地点头。对啦对啦,就是要摘树上的花儿。
崔莹莹恍然大悟,又有点不敢相信:“旺旺,你要那树上的花儿?”
旺旺用连续不断的点头来作为回答,那小脑袋瓜子一点一点的,真像小鸡啄米。
父亲一声令下,登时有人扛来梯子,几朵芳香扑鼻的广玉兰花就到了旺旺手里。旺旺捧起花儿,送到小鼻子底下。
好香呀!
旺旺仰头在绿叶丛中搜寻。
于是,在张锦煜的监督下,奴仆在树叶丛中又找到了两朵绽开的广玉兰花儿,全都摘了交到旺旺手里。本来树上还有零星几朵花儿的,只因太高够不到,只得放弃了。
一番兴师动众,换来旺旺手上几朵香幽幽的广玉兰花。两个姐姐也稀罕这香幽幽的花儿。旺旺肉痛地分给两个姐姐每人一朵,剩下的全包进小手帕装进衣兜里。
晚上睡觉前,旺旺将花儿摆到床前的桌子上,整个屋子弥漫着淡淡的幽香。旺旺躺在床上,沉醉于花香中。
隔壁的屋子里,父母亲仍在灯下低语。
他们在谈论白天旺旺说话的事,都为小女儿的聪明伶俐高兴。
崔莹莹笑着说:“我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儿。刚才听侍候的人来说,晓晓和曦曦得到花儿没多久,就腻了扔掉。旺旺看到捡起来,跟其他花儿包在一起当宝贝,不准人碰她的花儿。”
张锦煜听了噗噗地乐:“这孩子。”摇摇头,眼里满是宠爱。
两人又商谈家中的琐事。因为搬来不久,有许多东西要采买,家中人手也要安排好。
崔莹莹征求丈夫意见:“咱们带来的人手,谁该干什么我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就是秋香秋芳原来是侍候母亲的大丫环,身份不一般,唯恐委屈了她们,不好安排。”
张锦煜不以为然:“来到这里就是咱们的奴婢,侍候咱们和孩子是理所当然的。有什么可委屈她们的。莹莹,来到这里跟京城时不一样,我身为一方父母官事务繁杂,家里的事全凭你作主了。”
崔莹莹点头,得意之色地眼中一闪而过。
张锦煜又告诉说:“新的县丞到了。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我的族兄,旺旺满月时曾到咱家庆贺过。我让他一家四口不必另外找房子,就在县衙里腾了个小院子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