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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40.阴晴不定

奇花吐芳斗艳,异草竞显风骚,一丛丛,一簇簇,千姿百态,姹紫嫣红。

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中漫步,旺儿看得精神恍惚,似乎回到了那个江南县城,与武哥儿他们在花的世界中玩赏。旺儿习惯性地凑近鲜花,闭上眼睛,轻轻地呼吸着,感受这醉人的清香。

李浩悄悄打量身旁的旺儿。她开怀的模样真美!微闭的眼睛上睫毛如小扇子般轻轻翕动,薄薄的红唇抿着,唇角俏皮的翘起,圆圆的小梨涡在娇嫩的脸颊浮现。

“真美!”李浩轻叹。

旺儿睁开眼睛。

李浩困窘,急忙避开视线,装着观赏身旁的鲜花,掩饰地说:“这花很美,是不是?”

旺儿点头,微不可闻在轻叹。可惜了,不知何时才拥有繁花似锦的花园,可以尽情地欣赏鲜花,用鲜花为原料配制美容品。

李浩知道,旺儿爱花跟别人不同,便向她建议:“要不,采摘些鲜花带回家?”李浩朝后张望,就要叫人。

“哦,不用,不必采摘鲜花。”旺儿急忙摆手制止。

宁王府的花儿,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采摘这些鲜花,肯定惹来麻烦。

昨天自己一时不慎,折腾得庆安候府和侍郎府不得安宁,祖父一把年纪的人特意到衙门告假,只为了来宁王府赔礼道歉。昨天晚上旺儿睡都不得安宁,还梦到祖父祖母教训自己。

旺儿绝对不想再次接受祖母和祖父的教导,更不想祖父一把年纪了,还得向他人低头道歉。

李浩也想到,采摘这些鲜花不妥,他想了想高兴地说:“对了,我们王府在大业坊有一座别院,家人极少到那里。要不,你到那里摘花儿?”

旺儿摇头,委婉地说:“谢谢李公子的好意。这里不比江南,祖父是不许我随便出大门的,更不许我随意到别人家去。不久之后,我就得去念书了,没有空闲捣弄这些花草了。”

便是有空闲,也绝对不敢染指宁王府的鲜花。

母亲说了,她在郊外二十里地的地方置有一个庄子,是一年前叫外祖母帮忙购置的,庄子里栽满了鲜花,过一段时间便带旺儿姐弟去那里玩耍。那个有几百亩地的庄子,都栽种鲜花。旺儿幸福地憧憬着在百花中漫步的欢愉。

嗯,就好像在江南那个被誉为“百花县”的地方一样,庭院里培育有鲜花,路旁栽种着鲜花,田野里山坡上到处都是鲜花,就连那空气中都弥漫着花香。生活在那个美丽的地方,日子是那样的美好。

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返回那个百花县。

此时此刻,仍然生活在百花县的武哥儿和其他伙伴们,一定挎着篮子,在花丛中嬉戏奔跑。

旺儿轻轻叹气。

李浩默然。两人在花间慢慢地行走,对身旁芳香扑鼻的鲜花视而不见,各自想着心事。

旺儿想起了今天来宁王府的目的。

“昨天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旺儿向李浩道歉,“在江南的时候,你每次看到我,都取笑我......昨天,我以为你又要取笑我,所以才......”

李浩皱眉:“昨天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提,好不好?”

旺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停步,睁大眼睛看李浩。李浩静静地望她。旺儿疑惑,没听错吧,他自己提出要让昨天的事成为过去,不再追究了?在旺儿的认知里,李浩跟宽容大量善解人意是绝对不粘边的,他向来是小肚鸡肠将他人的痛苦当成欢乐的。

“你说真的?昨天的事,不要再提?”旺儿试探。

“说真的!”李浩生气地叫嚷。我都说要让它成为过去,你想怎样!

真是好人难当!昨天她当众给自己脸色,自己主动提出不再追究,她居然是这种态度。哼,要是别人敢这样对自己,不把她剥几层皮就不姓李。

“哦,好!好!就让它成为过去好了。让它成为过去。”

旺儿笑了,一脸的灿烂。真不敢相信,这位宁王府的大公子,居然主动提出不追究昨天的事。莫非,今天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旺儿抬头望天空,太阳没从西边升起,正慢慢从西边天空降落。

嗯,这是好事,宁王府未来的当家人不再追究,悬在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心上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了。家,将恢复往日的温馨。

李浩也笑了。她笑的样子真好看,两眼弯弯的像小月亮,俏皮的小梨涡浮上脸颊。李浩伸出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折下路边一朵花儿,他原是想牵旺儿的手,又害怕她生气不敢鲁莽。

这一刻,风是这般的轻柔,花是别样的娇艳,就连天空的上太阳也特别的明媚。

世界是这般的美好。

两人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说话也随意起来。

李浩询问旺儿返回京城的感受。旺儿跟他谈起大伯家的几个姐姐,后来又谈论起外祖母家的几个表哥,夸赞几个表哥都有一身武艺,个个不凡。谈得兴起的旺儿没有注意到,李浩已经拉长了脸。

“崔家几兄弟胆子不小,居然敢阻拦我。”李浩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旺儿夸赞表哥。

为自己有几个卓越不凡的表哥的某人,终于后知后觉地发觉,身边这位宁王府的未来当家人板着脸,之前的温和随意早已不复存在。怪!刚才明明还眉开眼笑谈笑不已,转眼间便冷若冰霜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嘴脸。这些王孙贵胄,翻脸比翻书还快。

得小心,千万别又惹来麻烦。

旺儿有心替几个表哥申辩,她小心翼翼说:“他们并非有意冒犯大公子你,都是因为我冒犯了你,他们急于要替我赔礼道歉的。”

李浩心里更不舒服,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他们胆大妄为。在这京城里,能够限制我行动的人,没有几个。”

“大公子,表哥他们这样做,是迫不得已的,你不要再跟他们计较,好不好?”旺儿担心,外祖母家的几个表哥因为帮自己,惹来麻烦。

旺儿眨眼看李浩,希望他老人家大度地摆手:“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可是,李浩一言不发,只是皱眉看旺儿。

旺儿看得惊心,堆着笑脸奉承李浩:“大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跟我表哥他们计较了,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李浩板着脸,转头看别处不理会旺儿。

旺儿困惑、惶恐,不敢再吱声。

咳,不会为了昨天那点事,将几个表哥打入大牢吧。

嗯,听说庆安候府也不是吃素的,不会轻易被打倒的。

对了,昨天晚上母亲曾经对父亲说,宁王妃已经答应不再追究那事了的。再忆起刚才世子爷的和颜悦色,旺儿更安心了,没有宁王妃世子爷等人助阵,掀不起大风浪的。

沉默半晌,李浩盯住旺儿,沉声说:“你转告崔氏三兄弟,叫他们悠着点。”

“呃,好的。”可是,你老人家是否可以说明白了,你这话实在不好理解。

李浩不再说话,抬脚朝前走去。旺儿亦步亦趋,因心事重重,对身旁的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竟视若无睹。

李浩领旺儿走进一个八角亭歇息。服饰一致的丫环手捧来紫莹莹的葡萄,侍候李浩和旺儿吃葡萄。丫环们净手后将葡萄去掉表皮,用细细的银针剔出葡萄核,将晶莹剔透的葡萄肉放置淡雅的玉碟子里,摆上小银叉子,方捧到石桌上请李浩和旺儿享用。

旺儿学李浩的样子,拿小银叉扎到葡萄肉,优雅放入嘴里,轻轻地嚼两下咽下。望着玉碟子里一颗又一颗的葡萄,旺儿想起在江南的时候吃葡萄的情景。在江南的时候,旺儿时常提一串葡萄满大街走,一边吃一边吐葡萄皮葡萄核,遇到相熟的伙伴摘几颗塞到他们手上,然后继续提着串葡萄边走边吃。武哥儿吃葡萄简直像是耍杂技,他把一颗颗葡萄摘下向上抛得高高的,看都不看一眼嘴巴向上一张落下的葡萄便到了嘴里。这是武哥儿吃葡萄的绝活,别人学不来的。旺儿曾经尝试过,葡萄掉落地上砸得稀巴烂,惹来母亲训斥,奶娘心痛,只得放弃。

李浩不高兴地拍石桌,打断了旺儿的思绪。

丫环们收起水果,又泡来香茶。

旺儿不喜饮茶,数着手腕上的佛珠看李浩品茶。

李浩放下茶杯问:“你手腕上戴的,可是一了大师赠予的佛珠?”

旺儿回答说是。李浩要看佛珠。旺儿不好拒绝,脱下佛珠递过去。李浩捧着佛珠,凑近细看佛珠上雕刻的金刚经,念了几句。

旺儿吃惊:“你能够看清楚上面的经文?”佛珠上面那些比米粒还要小的字形,比头发丝还要细的笔画,旺儿一个都看不清,摩挲时方能够感觉到雕琢的字迹。

李浩得意,指佛珠念经文。旺儿凑近睁大眼睛看,眼睛都看酸了,只看米粒一样的淡淡的小点,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字。

这个家伙,莫非是火眼金睛不成。

“喂,表哥,你们在干什么?”猝不及防地,响起一声惊叫。

旺儿吓一跳,抬头顺着叫声看去,见到一个艳丽的小姑娘与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进亭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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