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神骏的汗血宝马踏水而来,马上之人身姿挺立,金冠高束,墨发飞扬,容颜绝美,一身红衣似火,衣摆随风飞舞,如烈炎四射。那姿态绝美中透着妖媚,妖媚中透着冰冷,冰冷中透着威严,威严中带着一抹温和。
这一刻谢如意有些恍惚,这还是那个整天在自己身边嬉皮笑脸的骚包男吗?这番姿态倒是与衍郡王这个身份更贴近些。
这般想着,谢如意不禁失笑,他总归是皇室中人,从小长在全天下最威严最辉煌的权力中心,再怎么胡闹总归也有着些皇家的威势。
这么胡乱想着,面前忽然出现一个放大的俊脸,谢如意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耳边传来姚明衍嬉笑的声音。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丫头是否也跟本郡王思念你一样思念本郡王呢?瞧这心不在焉的,肯定也是了。”
谢如意再退了一步,刚刚怎么会觉得他有皇家威严呢?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衍郡王说笑了,我刚才只是在想其它地方不知道是否也被传了染瘟罢了。”她淡淡的说道,然后欲转身离去。
姚明衍一拍她的肩微一用力阻止她道:“别急着走,给你介绍个人。”
见他收了脸上的嬉笑,谢如意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只见他指着背着药箱走过来年青男子道:“这是名满云州的徐神医的高徒,我在县衙遇上的,听说你在这里,便跟了来。”
男子走过来微微一笑,恭身一礼道:“在下廖诚,可能姑娘不记得了,在云州咱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姑娘医术高绝,在下佩服,昨天见了那除瘟疫的药方,果然玄妙,就想过来见见成效,顺道也想向姑娘求教一些问题,不知姑娘可否赐教?”
谢如意听着他文绉绉的话,看着他一身简单的青衣,觉着这人倒是很像个书生。想想在云州时是曾在那徐大夫身后见到过一个年轻人,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并不记得模样了。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应该就是他了。
谢如意点头道:“你我同为医者,倒是可以探讨一番医术,说不上请教不请教的。”
廖诚闻言大喜,这时代高深的医术可是不外传的,听她这话的意思倒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偷师之嫌。
这时一个穿皂衣的小吏走过来向姚明衍打了声招呼,遣了个人去找村长,便开始挨家挨户的排查起来。
谢如意把廖城领去了第一批病人的院子处,便被姚明衍拉走了。
“你干嘛呢?”被他拉着走了一段后,谢如意甩开他的手道。
“我听这里的县丞说你爹早先曾来过这里,大约是去了芒山,那里是并州腹地,据说瘟疫就是先从那里传出来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谢如意闻言沉思了片刻,这倒是个机会,借着这疫症可以检查一下谢怀安的身体,看看恢复记忆的机率大不大。顺便一路还可以察看一下疫情,想到此便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第一批病人的疫情已有所缓解,把这里交给了廖诚,还有衙门的人坐镇监督,谢如意便同姚明衍起程向芒山而去。
姚明衍虽然舍不得软玉温香在怀的感觉,还是在谢如意强烈的要求下用县官们“孝敬”的银子另买了一匹小白马。
两人骑着马一路走一路在各城镇留下防治疫症的方法和药方。碰到棘手的病例还会停留一天。越走疫情越严重,死人到处都是,虽说不上哀鸿遍野,每到一处却都有白幡飘飘,哭声入耳。
地里的庄稼被连天的大雨淹没,再加上瘟疫,许多人家都想往外地迁移,无奈出不去,只能又回来。
原来整个并州都被朝廷划为疫区,各个交通要道都有官兵把守,只许进不许出。而且朝廷还征招了一批医者来并州,令他们尽快控制住疫情。
二人走走停停,用了一个星期才到了芒山所处的并州城。这里的疫情最重,防范也更加严密,高大威严的城门已是关了好些天了。
见他二人要进城,把守城门的兵士俱都是一脸的怪异,这些天有许多城内的人是想方设法的想往外跑,倒是第一次见普通人往里进的。
在守门兵士怪异的目光中进了城,发现这里疫情果然严重,道路空空,行人稀少,风吹过一片萧瑟景象。
两人直接催马前往州衙,刚拐进那条街,迎面一辆青釉马车驶了过来,赶车的竟是赵威。
“哟!这不是苏大公子的侍卫吗?你家公子可是在里面?”姚明衍停住马挑眉道。
赵威跳下马车向二人行礼道:“拜见衍郡王、谢姑娘。”正说着马车帘子被掀起,露出一张温和雅致的俊脸,正是苏纪凡。
见谢如意和姚明衍看过来,他微微一笑看着谢如意道:“你们来了,我正要去看谢大人,要不要同去?”
他这语气平淡的就像此刻正在京城大街偶遇一般,对他们的突然出现竟然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姚明衍翻了个白眼,这个假仙儿当他不存在吗?竟然明目张胆的讨好臭丫头!当下冷啍道:“我们赶了这许多天的路,丫头肯定累坏了,自然要先歇歇再说,反正谢怀安在那儿又跑不了,忙什么!”
苏纪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谢如意,等她的回答。
谢如意朝他点点头,又向姚明衍道:“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我也不应么累,先跟苏纪凡过去看看。”
说完就要调转马头,苏纪凡又温和的道:“你来时骑了一路的马,怕是也烦了,不如坐马车上松快松快,也可以稍作休息,你的马让衍郡王牵去译站就是了,如今城里的客栈都空了,只有译站可以住人。”
谢如意一想也是,下了马,把缰绳扔给姚明衍道:“你先回驿站休息,我过去看看。”说着便上了苏纪凡的马车。
姚明衍脸一黑,这次见面以来,两人的关系和缓了许多,怎么这个假仙儿一露面,臭丫头又只听他的而跟自己唱起反调来了?莫不是这假仙儿成心是来拆自己台的吗?
他咬着牙,面色不善的看着苏纪凡,却见他微微一笑道:“看衍郡王脸色不太好,还是快去驿站休息一会儿吧!”
姚明衍瞪着他雅致的笑脸,恨不得一拳打散那虚伪的假笑,捏了捏拳头,一甩袍袖,纵马离开了此地。
谢如意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人真是的,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啊?果然是高高在上的郡王爷,心思真难则!”
苏纪凡目光微闪,勾唇浅浅一笑,没有作声。
马车缓缓前行,谢如意舒展了下身骨,忽的想起他曾派人要救自己的事,忙出声向他道谢。
“无碍,以后若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咱们是朋友不是吗?”苏纪凡微笑道。
谢如意点点头,玩笑道:“好啊,你家是第一富商,钱肯定多的花不完,若我哪天没钱了一定找你借。”
苏纪凡闻言不禁失笑出声“好啊!”随后又正了脸色道:“对了,你父亲大约也染上了瘟疫,之前怕你担心,暂时没告诉你,如今也快到地方,告诉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严重吗?”收了笑,谢如意淡淡的问道。不管是那点儿连在一起的血缘,还是为了张氏,她都得表示下关心。
“大约是这些天过于劳累,才被染上的,昨天早上发的病,我中午去看他时,精神尚好,病情也没有太过恶化。你不必太担心。”苏纪凡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