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意回到尚书府已经是晚饭时间,院子内外都没有瞧见宋玉绾,叫了个小丫头问了才知道,红杏带着她去花园玩了。谢如意皱了皱眉,让人去喊她们回来吃饭,因府中的主子小姐们每顿饭都有定例,便又另出钱加了两个菜。
过了一会儿,两人便回来了,只见宋玉绾两颊嫣红仿若涂脂,一双妙目烟波流转间,透出丝丝春意,看得谢如意眼皮一跳,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这宋玉绾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再看一旁的红杏,虽貌似恭敬的站在一旁,眼底却是一片轻蔑和嘲讽。
谢如意皱了皱眉,招呼宋玉绾坐下吃饭。
待吃过晚饭,安排她到院子西侧的客房休息后,叫来红杏。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红杏看了谢如意一眼,见她眉头紧锁,俏脸微沉,知道张氏失踪她正烦着,不敢触她的霉头,便如实道:“也没什么,小姐走后,宋姑娘在院中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要奴婢带她到别的地方看看,奴婢便领她去了花园。”说到这儿欲言又止。
“可是在花园里碰到了什么人?”谢如意靠在椅背上,微闭了双眸淡淡的道。
红杏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又看了她一眼才道:“是,碰到了二房的槿少爷,两人还说了会儿话,奴婢觉得槿少爷言语有些不妥当。”
二房唯一的一位少爷是个什么德行,谢如意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表面上温文儒雅,实际上却是个好色的,才十五岁就有了一大堆通房。文不成武不就,每次他老爹考他功课,都少不了一顿好骂。
这样的人你指望他会多君子?所以谢如意一听红杏的话,就知道她口中的不妥当是怎么回事。反正明天就送宋玉绾回去了,倒也没当回事。
第二天刚起床,谢如意就发现窗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封信,打开一看,是冷墨寒写的,笔锋冷峻凌厉,仿若出鞘的利剑。
看完了信,谢如意赶紧梳洗,冷墨寒说已经确定了张氏被关押的地点,天渊门的人正在盯梢,一有机会就救人,让她放心。
天渊门果然厉害,一个晚上就找到人了,难怪天渊门的人个个都那么拽,人家有拽的本钱嘛。
庄亲王府的枫院,一颗高大的红枫树下,姚明衍身穿白色短褐,正挥舞着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他身姿矫健,面容沉静,一套剑法舞得行云流水,一点儿也看不出在人前的狂肆风流,和纨绔作派。
红枫树上,鸟雀啾鸣,晨风徐徐,枫叶随风摇曳,沙沙作响,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枫树后。
姚明衍恍若不见异常,只红唇吐出一个沉凝的字,“说”。
黑影垂首道:“昨晚天渊门出动了天鹰,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还有一件,尚书府谢三爷的夫人和侍妾被马家的暗卫关押在北城的开元祠,里面有一帮人,不知道什么来头,他们很警觉,武功也很高,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
姚明衍长剑斜飞,剑柄翻转间,耍完最后一式收起长剑递至左手,右手食指曲起,弹了下剑身,长剑发出一声轻吟。口中淡淡道,“继续派人留守,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说不定这次能钓条大鱼。”
“是。”
“还有,保护好那位妾室,若她有异常,立刻来报。”
黑影顿了顿,有点迟疑,“那谢三夫人……”
“不用理会。”
“是。”
姚明衍挥挥手,黑影又如同来时一般,眨眼消失。
晨风吹动枫叶,树下只有三两个枫叶在空中旋转,飘落。
平民区一间普通的民房内,一身玄衣的冷墨寒正不紧不慢的吃着早餐,一个红色的身影狂风般倏忽而至。待站定,却是一位红衣美女。
“师兄,你竟然为了寻一个村妇而出动天鹰,是不是太过大材小用了?”
“你在置质疑我的决定?”冷墨寒的声音不急不徐,冷冷清清。
“不,我只是觉得师兄对那个谢如意太过上心而已。”红衣美女也由原先的急切恢复了平稳。
“她救了师傅的命,是天渊门的恩人,怎么做都不为过。”
“希望师兄真的只当她是恩人才好。”红衣美女说完走了出去,“这件事我会禀告给师傅的。”
冷墨寒执筷的手顿了顿,继而又慢慢吃了起来。
另一边,谢如意草草吃过早饭便送宋玉绾回了客栈,把开医馆的事向宋老板和奚宁简单交代了一番,让他们搬去新医馆那里去住,便准备去找冷墨寒。
马车刚出街口,便听见有人嚷着衍郡王来了,掀开窗帘便见姚明衍一身红衣,骑着匹汗血宝马,带着几个侍卫飞马而来。
一身红衣,绝色芳华,路边的人们纷纷赞叹,“瞧,是衍郡王。”
“是呢,衍郡王比三年前更美了呢。”
“听说昨儿个丞相家的小姐和应国公家的小姐为了衍郡王差点打起来呢。”
“看来十大公子要重新排名了。”
“是呀,衍郡王肯定能排第一名。”
听着外面的议论声,谢如意抽了抽嘴角,定睛朝他看去,高头大马上,一袭红衣似火妖娆,衣摆飞舞如画,仙姿玉貌,魅惑天成,翩翩然若狐仙临世。
这家伙果然有自傲的本钱!从五官到身材,从上到下,一点儿的瑕疵也没有,堪称完美,就是那气质太魅太妖,让她不敢苟同。
谢如意鉴定完毕放下窗帘继续闭目养神,昨天晚上担心娘的情况,今天早上起得又早,刚好趁机养养神。
只是想的虽好,有人却不想放过她。
马车外面,姚明衍拦下谢府的马车,纵马来到马车一旁,用折扇挑起浅青纱的窗帘,正好对上谢如意刚刚睁开的风目,那里面正有一丝急切闪过。
“你干什么挡路?我有事要办,你快让开。”看着姚明衍挡住自己的去路,谢如意有点儿着急。
姚明衍挑了挑眉,道:“我找你有事,你只管跟我走就是了。”说完调转马头,示意那架车的马夫跟上,当先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谢如意急得跳脚,当即喊道:“你添什么乱哪,我是真的有急事,喂!赶车的别跟上去,停住!听到没有!”
虽然知道尚书府的下人许多都不大看得起乡下来的自己,但没想到这个赶车的马夫对自己一句请示都没有,直接就跟在了姚明衍的身后。这是赤裸裸的无视啊!真他娘的也太过分了!
其实这里面也不完全是她想的那般,马夫之所以如此干脆,主要是因为对象是姚明衍,谢如意哪里知道这些小人物对皇族的敬畏!
姚明衍不理谢如意的叫嚷,径直驱马往前走,倒是跟在马车后的几个侍卫面露不悦。
谢如意见姚明衍不理她,有点诧异,这家伙今天转性了?竟玩起深沉来了。她看了眼外面,见是往北边去的,便不再嚷着停下,冷墨寒的信里说娘被关押的地方好像就是在北边,就让她看看这姚明衍到底要搞什么鬼。:(若是耽搁了她救人,自己决计要他好看!
马车东拐西转,来到一处带有阁楼的小院前。姚明衍下了马来到马车前,掀开车帘对谢如意道:“下车吧。”
谢如意一脸的警惕,“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姚明衍嗤笑,“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快进去吧!”
谢如意冷哼,“你得有那个本事才行。”话落便跳下马车,往院中走去。
姚明衍无奈的耸了耸肩,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小院。心中感慨,这年头做好事,难哪。
领着谢如意上了院中唯一的阁楼,立在一个窗开,把木窗推开一条缝儿,姚明衍指着对面的一座院子道:“瞧,那就是开元祠,里面供奉着龙翔国的开国皇帝、皇后和开国公主的雕像。”
谢如意疑惑的看着他,“你带我来这里不会就是让我看这开元祠的吧?”
姚明衍轻轻一笑,继续道:“这里原本有几个道姑在这里打理着开元祠,”说到这里,面色又一沉,“可是昨天上午,有人在京城外北山的乱葬岗上发现了几个道姑的尸体,有的已经残缺不全,看其形状,应该有些天了,而且那几个道姑的身上有被凌傉的痕迹。”
谢如意面色也变得沉重,“是什么人干的?”
姚明衍摇了摇头,“目前还不十分确定,开元祠下面有两间暗室,其中一间关押着害死开国公主之人的尸骨,至于另一间……”
姚明衍还没说完,就被谢如意惊讶的声音打断,“什么?害死开国公主之人的尸骨?你是说开国公主是被人害死的?”
姚明衍点头,“没错,开国公主在创建女学之后没多久,就发现中了毒。”
“什么毒?”以开国公主在现代混过的头脑,一般的毒应该能解才是。
“是一种毒虫的唾液,只在南疆才有,而且十分罕见,我曾在一位南疆祭祀的藏书中见过,是一种红色带长毛的虫子,怪异的是,它首尾各有一个头,只有首头会吐出浅红色的丝,就是它的唾液,无色无味,只要一滴,就可以立刻毕命,比鹤顶红还要毒上十倍。”
“这么厉害!”谢如意不禁咋舌。
姚明衍没有回应她,只是满面沉肃的看着对面的开元祠。
这样的姚明衍是谢如意没有见过的,少了些魅,多了抹男人的刚硬,一样的俊美无双,一样的风华绝代。
这时,仿佛感应到了美男心里的沉重,遥远的天际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一阵狂风和乌云,只一会儿半个天际都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