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芸被慧敏郡主斥了一顿,讪讪的不敢再出头,众人看谢如意的目光顿是就变了。谁不知慧敏郡主是瑞亲王的嫡女,又甚得太后喜爱,从小便留在身边教养,一应用度,俱是公主般的规格。
如今看慧敏郡主的态度,明显是护着这位尚书府新冒出来的小姐的,想要找麻烦看好戏的,顿是收了那份心思。
安嘉县主脸色微沉,冷眸内闪过一抹凌厉,以为有人护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她站起身来到谢如意身前站定,如花的俏脸上闪过轻视,“刚才大家都以牡丹为题做了诗,谢小姐姗姗来迟是不是该罚作两首呢?”
众所周知,谢如意是在乡下长大,孤女寡母的,吃穿都成问题,哪里有钱读书识字,别说作两首诗,就是一首,怕也作不出来。
慧敏郡主上前一步就要出言维护,谢如意扯了她一下摇了摇头,她不能事事都要靠别人,再说她与慧敏郡主刚认识不久,怎好让她为自己得罪人呢。
谢如意看向安嘉县主,眼神清澈,态度不卑不亢,“不知这诗可有其它要求?”
安嘉县主没有说话,她一旁的侍女一抬下巴,冷淡的道:“没什么要求,不拘什么格律,只要以牡丹为题,作两首诗既可。”
谢如意不以为意,虽然不会作诗,可她会背诗啊。这里是与前世不同的时空,历史朝代完全不同,随便几首诗还不是张口就来。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谢如意顿了顿,不理众人惊异不定的神色,又思虑片刻,再念了一首唐代刘禹锡的:赏牡丹。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她的声音清爽干净,如珠玉碰撞,清脆悦耳,又如泉水叮咚,沁人心脾。
此诗一出,抽气声一片,众人皆神色各异的看着她。
不远处的墙那边传来几道叫好声,众女都怔住了,墙的另一边不是湖吗?怎么会有男子的声音?
叶倩作为主人自是赶紧派人前去察看,一会儿下人急忙过来禀告,“回小姐,少爷同好友在那边划船游湖,才刚乏了,便在树荫下乘凉下棋呢。”
叶倩点点头,又有丫鬟前来禀告,“水榭那边请了女先生说书,夫人让小姐带诸位小姐过去。”
“嗯,知道了。”
叶倩招呼大家离开,安嘉县主阴测测的看了谢如意一眼扬长而去。慧敏郡主拉着她的手笑道:“没想到你作的诗这么好,真厉害!那个不可一世的安嘉还想刁难你,这下怕是鼻子都气歪了。话说你不仅会医术,还会作诗,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谢如意摇了摇头,“几句诗而已,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我倒觉得还不如救治两个病人来的实在。”
“你的想法虽说奇怪,细想却也有道理,看来你很喜欢治病救人。”
谢如意抬头看了眼碧蓝的天空和洁白的白云,想到前世对医者的称呼,笑了笑,“知道白衣天使是什么意思吗?”
“白衣天使?”
“白代表纯洁,天使是爱是救赎,因此医者还有白衣天使之称。”
慧敏郡主脸上带着惊奇,“这个称呼倒新鲜,不过很好听,也很美。”
“其实刚开始我是冲着这个称呼才学医的,后来就慢慢的喜欢上了医者这个职业。”
“是吗?听你这么说,我也开始喜欢这个称呼了,白衣天使!”
两人带着丫鬟便说边走,声音渐渐消失在花海中。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高大的梧桐树下,几个锦衣少年正坐在一条两米多长一米多宽的船上纳凉,有两人在下棋,两个在围观,一个在船头拿着鱼杆钓鱼,还有一个百无聊赖的拿着折扇把玩。
此时他们都停住了各自的动作,直到淡淡的说话声远去。坐在棋盘边把玩着棋子穿月色锦衣的苏纪凡看了眼高高的院墙,温润的黑眸中闪过一抹耀眼的光芒。
他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少女非同一般,果然,那样绝妙的诗句,那般卓越的见识,还就那高明的医术和棋艺,哪是寻常女子所能拥有的。
船尾处,那人一身红衣,绝美妖娆,手中拿着极少离手的美人**折扇,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中幽光闪烁。
姚明衍心中疑惑,那个臭丫头什么时候学的作诗,他记得她邻居家的小姑娘说她家吃饭都成问题,为此他回京之后,还曾后悔没有暗中给她留些银两。
这样差的条件,她不但学了一身好医术,还能作出这样极好的诗,别说慧敏那丫头佩服,他心中也是极佩服她的。
苏纪凡对面穿松花色圆领长袍的少年是护国公世子,他看着苏纪凡笑道:“听说你与谢家的这位五小姐走的挺近的?”
苏纪凡笑道:“只是偶尔碰上一两次而已,谈不上远近。”
一旁观棋的紫衣蟒袍男子道:“这个丫头不简单,不说其它,就刚才那两首诗,咱们都不一定能作出那般水准的诗出来。”
船上的几人都暗自点头,正在钓鱼的沐卿小王爷道:“那小丫头确实不错,白莲花你要是对人家有意思可要抓紧点儿,别给人抢跑了。”
苏纪凡脸上依旧是温和雅致的浅笑,就连责备的话也是温文和缓的,“小王爷可别乱说坏了人家的清名,毕竟是姑娘家。”
“哟,还没怎么的呢,这就开始护上了?”
苏纪凡摇了摇头不再搭他的话,这人是属螺丝的,就爱跟人拧着来,而且越理越上兴。
姚明轩听了沐卿小王爷话,“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折扇,眉头皱了皱道:“走了,开船上岸!”
沐卿小王爷挑了挑修长的剑眉,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促狭,看向姚明衍,“咦?这是怎么了?听说这位五小姐上京认亲还是你一路护送的,莫不是吃醋了?”
“滚!你才吃醋了呢!你一个小不点儿懂什么?”
“喂喂喂,”沐卿小王爷不依了,“虽然本小王看起来年轻,实际上你也不过比我大一岁多好吧,做什么把自己看那么老呢?”
姚明衍撇撇嘴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本郡王这叫成熟。
“切!都没及冠呢还成熟,大言不惭!”
“好了!”紫衣蟒袍男子皱眉喝止了他们的拌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让外人看到你们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两人都悻悻的闭了嘴,他们见面说不到两句就斗嘴,船上的几人都见怪不怪了。
待船靠了岸,一个黑衣侍卫匆匆来到姚明衍的跟前耳语了几句,他皱了皱眉,这个安嘉,还真是有够恶毒的,也不知道臭丫头是怎么得罪她了。略一思忖,便低声向那侍卫吩咐了几句,待侍卫离开,他抬头看向水榭的方向,想到之前沐卿说的话,眼中闪过一抹纠结之色。
谢如意和慧敏郡主刚到水榭,便见安嘉县主和安平侯夫人迎了上来,不等安平侯夫人开口,跟在安嘉县主身边的一位绿衣小姐便抢先道:“谢五小姐,刚才县主的一枚玉佩掉了,不知你可有捡到?”
谢如意皱了皱眉,慧敏郡主是和她一起的,安嘉县主丢了玉佩,却只问她一人,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鬼?
“我没有看到什么玉佩,慧敏郡主一直和我在一起,若你们不信可以问她。”谢如意的回答滴水不漏。
绿衣女子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便看向安嘉县主。却见她冷笑一声不屑的道:“你不必跟本县主耍花枪,在坐的都是千金小姐,一等的贵女,就算捡到了本县主的玉佩,也会奉还,只有你,一个小小的村姑,就算把你卖了也买不起本县主的半块玉佩。要知道那玉佩不禁是名家所雕,还是块儿上等的祖母绿玉石,价值几千两,所以一定是你捡了玉佩又藏了起来,如今只待搜上一搜便可真相大白。”
“你这是强词夺理,慧敏郡主一直和我在一起,我若捡了玉佩,她能不知道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慧敏郡主?”谢如意被她的无耻气到了,也想到了之前在花园里那个要撞自己的小厮为的是什么了,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的栽赃陷害。
“本县主相不相信慧敏与你无关,来人,给本县主搜!”安嘉县主不耐烦与谢如意浪费口舌,直接以身份压人。
离她们不远处就是各家夫人和小姐,丫鬟婆子也不少,若是真的被搜了身,她立刻就会成为整个龙翔的笑柄。
谢如意眼睛扫过场中谢家的人,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副全部心神投入到女先生的故事里的样子,二小姐和七小姐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三小姐四小姐六小姐却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大夫人起身走到安平侯夫人的身边,眉头深深皱起,虽然她不愿得罪卫国公府,可也不能任她们踩在头上拉屎。
“夫人,虽说卫国公镇守边疆,劳苦功高,可我尚书府对龙翔国也是忠心耿耿,殚精竭虑,如此不分缘由的搜我府中小姐的身,是不是太过份了?!”
大夫人虽是对安平侯夫人说话,可声音却微微提高,使所有人都能听到。如今她们身在安平侯府,有事自然由安平侯夫人出面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