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咬牙不语,接着闭上眼睛,任由白九使劲儿碾压,好似不知道疼一样的。
白九转头看向门口大火,门窗都被火势阻住,一时怕是出不去的,再这么下去,只怕会要了人命。
她连忙抱起白玉儿,正想硬着头皮冲出去呢,外头却呼呼几盆水浇了进来,堪堪灭掉门口大火,勉强算是露出一条路来,接着巧妹子声音响起:“小姐,这边过来。”
紧接着又是几桶水浇上来,白九连忙抱着白玉儿冲出去,被烟呛的咳嗽一阵子,缓下来检查,还好两个人只被烧起几个小泡,并无大碍。
后头那奶娘倒还知道要命,紧跟着白九冲了出来。
趁着呼呼的北风,这火越烧越大,竟是灭不掉的趋势。木秀水秀顾不得多问,只招呼下人把能收拾的东西收拾了搬出院子,扶着屏姬往外跑。
不一会儿功夫,整座院子便火光冲天,惊动了刚回府的白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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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是灭不掉了,我已经让人四周围着,防止蔓延到其他地方。屏姬夫人被丫头扶着去了大小姐那边,一时半会儿也拾掇不出现成的院子来,只怕得委屈大小姐和屏姬夫人几天。我查了这火势是从六公子屋子里起来的,众人都说当时是大小姐和奶娘在里头。”
太尉府大管家姓郭,以前跟着白太尉上阵杀敌,后来被砍了一只手掌,便留在府里做了总管家。平日也只是大面子上维持一下府里秩序,至于后宅的琐事,几乎是不搭理的。当然这次起了大火,郭管家不得不出面了。
白太尉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看着闻讯赶过来的府里各色人等,心中升起一阵厌烦。
白九在他下首坐着,手上还裹着纱布,心中已经反复琢磨了几次,猜想那奶娘是受人指使,只怕竟是冲着自己的命来的。在这府里,跟自己有这般深仇大恨的,除了越施与白七七之外,不作他想。其他几位如夫人就算想要扶正,白九也碍不着她们什么事情。只有白七七这个小姐,与白九年岁相当,被压了一头。
越施自然知道白九的名声不能臭,可若是白九死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白九刚还想不再与她们为难,她们却不放过白九。
真是可惜可恨。
“你有什么要说的?”
良久,白太尉终于开口,却是问向跪在地上的奶娘。
奶娘跟着白九冲出来的时候,那被水压下去的火苗已经又窜高了,所以她身上烧伤严重,又没人顾得上管,此刻脸上起了一溜小泡,看的很是渗人。又白太尉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她也害怕,所以瑟瑟发抖。
然而即便如此,听见询问,她还是抬头大声说道:“老爷,是大小姐不听我劝,非要解开六公子身上的绳索,这才被六公子打翻了炭火,烧了起来。实在是不关我的事情呀!”
原来竟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她们绑着白玉儿,只等着自己撞上去。到时候不论自己管还是不管,火都会烧起来。能烧死自己最好,烧不死,也有这么个说话。
白九起身朝着白太尉行礼:“爹爹,能不能让我问她一句?”
白太尉不言语,默许了。
白九转身看向奶娘,也不反驳她刚才的话,只是问:“这些都是越施夫人教你的吗?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奶娘半睁的眼睛陡然一缩,身子不自然的后倾,却立刻摇头:“大小姐胡说什么?这和越施夫人有什么关系?大小姐你不听我劝说,不知道轻重,才造成现在的……”
“够了。”
白九打断她的话,确定了心中猜想。
奶娘的反驳是假的,这事情幕后指使清清楚楚就是越施。
白九问这一句,只是为了确定心中所想。看来越施和白七七,是不能善了了。可怜自己还想放过她们,真是幼稚。
只是奶娘不会反水,再无证据查到越施头上。
白太尉盯了白九一眼,似乎有些不喜她的问话,但因少见白九这般气势,一时却没有打算阻拦。
到底还是要给他一个交代才行,白九便实话实说:“今儿个冬至,去姨娘那吃完汤圆去看白玉儿。谁知道进去了,发现奶娘拿绳子绑着白玉儿,还穿着印小鬼的衣裳压制。我心里气愤,就让她解开,再换一件衣裳。她不愿意靠近白玉儿,我就自己动手去更换衣裳。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奶娘在后头把炭火洒了一地,又有早就准备好的衣裳棉絮扔上去,竟是想要烧死女儿。等我发现,她还拿火钳子想要打晕我,幸亏躲了开去。要不是丫头发现这边火起及时过来,只怕今儿个我就下去寻我娘了。”
最后一句话,带了几分伤心,有些许怨气。
白太尉皱了眉头,显然更相信白九的话。
奶娘大喊冤枉,郭管家二话不说在她嘴里塞了一团麻布。
白九自知这事情一棍子打死越施是不可能的,刚刚提了那么一句,白太尉只要不傻,也该上心了。多说反而不好,便也不再纠缠,只是继续说道:“爹爹,你是战场上下来的英雄。咱们太尉府也以武闻名。白玉儿又生在太子出生那日,力气大些一则应了咱们府上的名声,二则也是异象,保不定以后就是守护太子的金刚。旁人乱嚼舌头也就罢了,难道咱们自己也要认了不成?”
这几句话正是白太尉爱听的,不免让他正色多看了白九几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这个嫡长女何时变成这般厉害模样。
“爹爹,我看那些下人们没见识,反倒误了白玉儿,不如以后就让白玉儿跟在我身边。”
这是今儿个白九看见白玉儿的时候就打算好的,此时提了出来,满脸期望。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白太尉恩了一声,便算应了,然后便挥手叫人:“奶娘打死,六公子屋子里伺候的丫头都打发了。给大小姐院子里多拔几个人,以后六公子就住那边。”
最后转头看郭管家,又嘱咐了一句:“挑个功夫好的放过去,教教白玉儿。”
白九听了,面上大喜,连忙开口说:“谢谢爹爹,谢谢爹爹,爹爹果然是心疼我们的。”
一句话近乎撒娇,白太尉嘴角弯了些许,甚是满意。
白九得寸进尺,试探说:“我看七姐姐也到了出嫁年龄,三弟读书又好,都是要操心的时候,怕越施夫人最近忙不过来。反倒是四弟五弟已经三岁,不用那么操心了,倒不如让喜夫人操劳些,接手后宅琐事。”
喜夫人便是喜姐,双胞胎生母,人很是机灵,又与白九没什么矛盾。她身份是贵妾,就比越施高上一头,若白太尉不是铁了心扶正越施,必然会考虑这个建议。
再怎么说,今儿个越施可是想害死他亲生子女。
果然白太尉略微思索,恩了一声,便吩咐郭管家去办此事。只是再回头看向白九的目光,就多了些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