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亲自去开大门,抢在白七七前头温吞吞的说道:“我和爹爹说七姐姐你对我好,私下里给我说了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七姐姐,这也不行吗?”
她仰着小脸瞧白七七,面上带笑,纯碎拿话恶心她,却又挑不出刺儿来。
白七七比白九高半个头,此时见她披着屏姬的一件桃红斗篷,恍惚了一下,那眉眼竟然和屏姬的脸重叠起来,突然之间恶从心起,开口便说:“真如此,我要好好谢谢你了,明儿个我带你出去,有一家桂花糕铺子,做的最是好吃,我请你。”
白九是干什么的?打从她说出第一个字开始,白九就知道她说的是鬼话。
这里头有阴谋。
这倒也好,其实本来也拿她没办法,引诱她自己动起来,最好。
“桂花糕?还要去外头吃?”
白九表示不屑,想引诱白七七多说几句。
“你不知道,那家做的可好吃了。明儿个我带你过去,你吃过保证还想去。九妹妹,我还有事儿和你说呢,这话憋在我心里好些天了,只是府里人多不方便,你听了,就知道我对你有多好了。”
真是没一句实话。
白九瞧着白七七,见她不住打量自己,又往斗篷上瞟几眼,突然就明白了。
因为自己斗篷被木秀弄湿了,刚刚顺手拿了屏姬的斗篷来。细说起来,屏姬是她亲姨娘,两个人长得还是有些像的。白九昨儿个到今天一直在琢磨白七七,她那点子事情早就记在心里了。不是东方重说过,喜欢屏姬么?
怕是白七七主意打到这上头了。
想到这点,白九心里恼怒起来,白七七果真是个黑心的。
“九妹妹,明儿个我再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你保证喜欢。”
这句是真话。
“九妹妹,他可是有权有势的背景,到时候,只有咱们的好处。”
恩,前半部分是真的。
“九妹妹,你记得打扮的漂亮些,我看今儿个这身衣裳就合适。到时候别让人家头一眼就看低了咱们。”
还真敢说心里话啊。
“那是男的女的?”
“男的……不是,当然是女的呀!哎呀你小脑袋想什么呢?”
白九半晌不说话,冷不丁来那么一句,白七七就露陷了,连忙挽回。
白九心里有数,便决定将计就计,两个人约好学堂放学的点去神武大街西头的宝珍铺子前头见。
白七七便顺便得知她要去上学的事情,眼睛转了几转,到底拿不准去学堂算好事坏事,聪明的没多问,想着回去和越施商量商量。
白九转回屋子里,找机会和水秀说了一回刚刚的话,水秀第一反应便是摇头。
“小姐要不得,若真的是东方重,你真中计了,只怕只能嫁他。”
“我想过,我明儿个要带一个同学过去,她不敢怎么样的。再说,就算真的是要让东方重坏我名声,她肯定要让旁人知道,我不如将计就计,找机会偷梁换柱,让她自己丢人现眼才好。”
白九琢磨了一回,觉得白七七无非想陷害自己,再叫人围观,如此自己名节不保,在太尉府是再没立足之地。
她想着到时候带于小眉过去,等东方重出现了,拽着于小眉抽冷子跑人,当然不能说走,譬如借口去方便什么的就行。然后留下白七七和东方重两个等着好了,看他们怎么办。就不信这消息传不到王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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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白九特意赶早在大门口站着等白太尉,白太尉上朝也骑马,看见白九只点了个头,果然没提上学的事情。
白九心里郁闷,只得回去拿了五十两银子,带着喜鹊往学堂去了。
幸亏离得不远,不一刻也就到了。
过去和先生打听清楚,跑到宋管事的那里交了一个月的学费是三十两,出门的时候宋管事还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是白府大小姐?”
白九已经回答了六次,真的就想不明白他如何这么不相信自己,既然不相信,却也不为难,只是一遍一遍的询问。
她懒得再答了,头也不回的朝着辛班过去,在于小眉身边的空位置坐了下来。喜鹊便在外头墙根下等着,同几个也是跟着主子过来的小丫头玩笑。
本来里头几个女孩子见她穿的好,还想上前示好,但是瞧见她径直去了于小眉旁边,就都皱起了眉头。
白九倒是无所谓,直接开口和于小眉说:“你来的真早!”
于小眉头都没抬,根本没理她。
“那个,自修的时候咱们出去外头给我讲课,你看行吗?”
“行。”
于小眉依然没抬头,无所谓的扔了一个字出来。
白九兴致索然,也不急这一时,今儿个答应了就好,便不再理会,倒收了心认认真真上课了。
四门课,单日两门,双日两门。
今儿个单日子,上午讲的是《女诫》,一本书到倒背如流,还要能举例子,譬如某家女子,守寡十七年,伺候公婆,伺候小姑小叔,不辞辛苦,感动了一条街……
如此种种,还要说你自己的见解。就像白九梦中学校写作文一样,反正中心思想必须是红的。
白九对此倒是能够接受,只不过最近梦中的东西越来越多的侵入脑海,有时候也忍不住会腹诽一两句罢了。
中午是喜鹊回府拿了饭过来吃,她见于小眉什么都没带,便好心分她一半。
本来还想着怎么找托词让她接受,结果于小眉连个谢字都没说,三下五除二的就吃光了。
白九愕然。
大约之前这家伙是不愿意和自己扯上关系,现在已经撇不清了,干脆就不客气了。
下午学堂讲《女谋》,却是有些意思。
因为之前讲过总纲了,现在是事例分析,都是先生出一些假设的问题,然后点名回答。问题也颇是有趣,譬如前头那个甘雪秀,就被问道:“若是你将来有一少子,执意庖丁,你该如何?”
甘雪秀朗声答道:“君子远庖厨,自然不可。我会循循诱导,让他明白这其中道理。”
先生恩了一声,显见不大满意,指点说道:“这如何循循诱导,才是关键。”
甘雪秀应该是没什么想法,故意误会先生的话,说了一句“谢谢先生”,就坐下了。
叫到白九的时候,却是问道:“譬如你将来夫君某日归家,大醉痛哭,你该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