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空间门完全开启,等待已久的弟子们鱼贯而入。
客容和木易还是第一次见到空间门,对这种咫尺千里的神器感到十分好奇,此时排在队伍后面,心中几分激动,几分兴奋,还有几分紧张。
相比之下,秦大宝则冷静许多,似乎这种东西早已见多了。
……
数千里之外的江东城流花府内,一个虬髯老者正端坐在正堂之上。他一身紫色锦衣,身材高大,臂膀宽阔,雍容华贵又大气磅礴。
老者双眼紧闭,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
就在风雷宗空间门打开的刹那,老者双眼猛然睁开,双眼之中不见眼睑、瞳仁,只有无数紫色花瓣飘飞,美轮美奂又深邃无比,更添雍容华贵之感。
他缓慢起身,右手平托,无数花瓣从虚空之中飞出,在半空中旋转飞舞,绚烂的花瓣与醉人的花香瞬间充塞了整个大堂。而后所有花瓣倏地一卷而回,攒聚在他掌中,化成内部无数细碎花瓣飘飞的水晶球。
左手平托,一道紫芒在虚空中浮现,一只平凡无奇的双轴画卷出现在手中。
……
千万里之外的东亭州,一条大江滔滔而过,一座精致的画楼立在江边。一个中年文士站在楼顶的露台上。他五络长须,一身青袍,手中端着一只碧玉雕龙小酒盅,眼神空明地望向远方。
就在风雷宗空间门开启之时,他开怀一笑,仰首饮尽杯中酒,挥手将那只雕龙小酒盅丢进奔腾不止的大江,让它随滔滔江水而去。
……
跨过空间门,客容瞬间感觉自己身边的环境变得不同,这里的天地与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反而隐隐有一种排斥。
空间门内幽幽暗暗,只有来时的空间门和远方的一处透出些许光亮。一道桥面足有数十丈宽的巨大石桥连接在两处光亮之间,石桥的边缘轮廓和远方的桥身都隐没在幽暗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明明前后脚进来的同门,却都已经走出好远;每当一步踏出,都有数十丈距离呼啸而过,整个人都感觉飘飘忽忽。
在秦大宝的提议下,客容三人拉着袖子走就来。
秦大宝对客容和木易说道:“这座桥,是法则的具体化,如果掉下去,就会迷失在空间里,那乐子可就大了。”。
“会怎样呢?”
秦大宝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许多:“我听说过这样一段话,虚空深处,无天无地,无日无月,无生命气息,无时光流转,你的肉身会被封锁在时光之中,没有饥饿,没有心跳,没有血流,不腐不烂。只有你的思维,是不随这一切而停止的。所以说,你会在虚空深处,享受无尽的孤独。”
客容和木易都打了一个寒颤。“虚空深处有这么可怕?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我家老爷子告诉我的。”……
三个少年边说边走,半个时辰过去,他们距离入口和出口已经差不多远,路程大约走过了一半。
突然,一股浓郁的芬芳笼罩了三个人,一蓬华丽的紫色花瓣随后出现,对着三人笼罩而来。晶莹剔透的紫色花瓣飞舞盘旋,美得如梦如幻,不似人间。
一道刺眼的紫色光芒在其中亮起,瞬间化为一副双轴画卷。画卷随即展开,漫天花雨失色,芬芳不再,万千少女的嘤嘤啼哭声响起,紫色晶丝从画卷中飞射而出,对着秦大宝铺天盖地而来。
客容与木易两人何曾见过这种阵势,已经被吓得呆立当场。客容手中迅速出现一张符箓,却也不觉得放出去会起到什么作用。
秦大宝镇定的站在空间桥上,眼神中闪过淡淡的嘲讽。
与此同时,通道的另一侧,响起水浪拍击之声,无尽的潮水翻涌而来,狠狠拍在空间桥的侧面,溅起白色的水花。一条碧玉色的飞龙破浪而出,一声长嘶,冲向画卷。漫天的晶丝如同蛛网一般被轻松拂去,轰然巨响中,碧玉飞龙与画卷本体撞在一起。
绿色与紫色交织的绚烂光雨爆发开来,空间桥如同地龙翻身,剧烈震动。
沐浴在光雨之中,秦大宝挺身而立,仰首看向那两件惊天动地的法宝。尽管修为尚低,实力尚弱,却依然八风不动。
青梧长老站在广场之上,正在目送弟子们一个个走进空间门。突然他眉头蹙起,声音低沉地说道:“好胆!”
他心念一动,一只青色巨手凭空浮现在空间桥上,它五指纤长,掌纹清晰,蒙蒙青光中焕发着无尽的生机。
玉龙比画卷更早察觉到,青色巨手甫一出现,它便龙尾一摆,带着风雷之声,狠狠打在空间桥上。
青梧长老眉头微皱。
空间桥的下方瞬间出现另外一只巨手,将它稳稳托住;同时,先前出现的一只巨手对着玉龙和画卷狠狠抓过去。
画卷察觉到危机,撕裂空间就要遁去。巨手屈指一弹,半幅画卷支离破碎,无数紫色晶丝如同流血一般,从创口中喷发而出。另外半边如同丧家之犬,急急钻进空间裂缝遁去。
玉龙正要逃跑,巨手瞬间挡住它的去路,伸出两指夹苍蝇一般将它夹住,并指一捏,玉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继而碎作漫天光雨。一只碧玉雕龙酒杯从巨手指缝间跌落,啪的一声碎作一地齑粉。
千万里之外的东亭州,画楼上的那个潇洒男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僵直的倒在地上。
空间桥上,客容和木易劫后余生,心潮澎湃难以平复。秦大宝依然腰身挺拔的站在那里,看到客容和木易脸色难看,出言宽慰道:“真的很不好意思。和我在一起,总是要遇到各种麻烦。”
客容笑着摆摆手,“不妨事。”
木易也表示没事。
所有人都以为没事了,客容三人再次拉起袖子,就要迈步上前;青梧长老巨手化作青光,将空间桥的裂缝粘合起来;广场上,青梧长老眉头舒展,放松了不少。
就在此时,一道阴险的赤色雷霆从虚空中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如同恶魔的舌头一般,轻轻舔在空间桥的裂缝上。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空间桥瞬间坍塌,三个少年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伴随着空间桥的碎块儿,落向无尽虚空。
青梧长老瞬间色变,身形一闪,出现在空间桥上,伸出手向前托起。一片青光将空间桥粘合。
一道土黄色的光芒亮起,一身黄袍的清邪长老出现在空间桥上。
一抹月色自虚空中照拂而来,一个月色长发,俊秀近妖的年轻人从中走出。
清邪长老问道:“发生了什么?月轮怎么也来了?”
俊秀近妖的年轻人正是月轮长老,他开口道:“我感觉到,有玉竹的气息落入无尽虚空之中。”
“三个弟子掉下去了。”青梧长老咬牙道。
清邪长老和月轮长老瞬间色变,对着下方飞去。
无尽虚空,一切虚无。只有时不时出现的空间乱流,搅灭一切,粉碎一切。
月轮长老身上泛起璀璨的月华,化成剑形,罩住全身,斩碎一道道空间乱流,向下方疾驰。
清邪长老伸出手指,虚空画符,将迎面而来的空间乱流尽数牵引到一旁。
两道人影如同两道利剑,直直插入虚空深处。
须臾之间,距离上方的空间桥已是万里之遥,只是掉下去的三个弟子却毫无踪影。
月轮长老一声长叹,对清邪长老传音:“清邪,不用找了,应该是找不到了。”
清邪长老满脸都是焦急懊恼之色,“你知道什么,身上有玉竹气息的那个孩子,有一张极其珍贵的天赋,使我内定的徒弟啊!”
月轮长老道:“就算是有天赋在身,也不能再深入了。如果在虚空深处游遁太远,感应不到回去的坐标,我们也很危险。”
“少跟我胡扯,有楚玉竹在,你月无轮能找不到坐标?”
月轮是楚玉竹的道侣,两人心意相通,即使相隔天涯海角也能感应到彼此的坐标。
“这里空间乱流太多,他们很可能已经被卷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继续向下找没有意义。”
清邪长老苦笑中带了深深的懊悔,“你又哪里知道,掉下去的孩子身上的天赋,是‘摹流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