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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燃烧在恒星身旁的小行星(2)

他想了想说:“佩琪闷在屋子里好多天了,等中午阳光暖和些,大概会陪她四处逛逛吧。 ”“你待她真好,她很幸福。”我嫉妒地说。他讪笑,话中有意地说:“没什么,她能安心就好。 ”“有你这样的男人陪伴,她还有什么不知足心安的?”我有些不明白他的话意。他则扭转了话题,“你出门那么早,是不是今天安排了什么好节目? ”

“没有,只是特别想去书店逛逛。”我撒谎了,其实,我不过是在逃避自己的感情,憎恨我所迷恋的男人正与我最讨厌的女人交欢。

“那是个好去处,与在网络上购书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赞叹地说,“你很了不起,至今还能保持阅读习惯,我这些年都极少看书了。 ”

“要不,我们一起去逛书店? ”他惭愧地笑,“今天的行程已定好了,改天吧。 ”我笑着点头表示理解,其实心里满是落寞。这时,餐馆服务员送来他定的已装好袋的早点,他连忙起身从服务员接过,然后对我说:“我走了,你慢用。 ”

我故作无所谓地点头说好,挥手道别,动作极不自然,其实好想挽留他再留片刻。见他转身而去,眼睛就湿了,说不清的酸涩,好像未成熟的山楂,让人无法下咽的味道。或许,不管是将他轻轻含在嘴里,或者重重地吞进腹中,任何选择只会有一个结果 ——无关存在。他并不属于我,而是像地球围绕太阳那样跟随着他,在阴晴圆缺中无聊地形成特定的悲欢离合的规律。

陆竞城已走出餐馆大门,突然间又转回来,像是忘了拿什么东西。我慌了,赶紧抹掉眼泪,一手撑住额头,试图遮住眼睛,咬住吸管假装喝豆浆。他在收银台处拿了几根吸管后,又来到我的位置前,客气地问:“不好意思,我刚才忘了一件事,不知你明天是否有空? ”

我诧异,也不管他有什么意图,先把机会保下再说,急忙应声道:“有空,有空……”生硬地对他嘿嘿笑,想以此掩饰住之前的伤感,样子极不自然。

他很开心的样子,“那好,明天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大概六点,就在客厅里会合。 ”

“好啊!”我眉开眼笑,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尖叫。

“我走了。”他说。

我忍不住站起来目送他,心已追他而去。待他消失于落地窗对面的园道转角,压抑已久的我欣喜若狂地手舞足蹈,哈哈自笑,像孤单的女孩突然找到了她遗失已久的布娃娃一样,根本不顾旁人的目光。

在约会之前的三十四个小时里,我为赴约做了精心的准备。不仅策划好我的衣装、发型、台词、表情、道具、话题,还自己做导演,模拟约会场景,提前做好各种对话预演,避免在这关键而重要的时刻,再出现让自己悔恨终身的差错。

我把想对他说的话,都预先写在便笺上。连走路都拿出来背诵,并排练好自己说话时的声量、语气、表情。

我准备了男人应该关注的话题,尽可能地将自己武装得见多识广,与时俱进,风趣健谈。

我穿上了美丽动人的冬裙和高跟鞋,一改往时的松散书卷气,还特意去美容院躺了一个上午,在理发店消耗整个午间时光,像陈佩琪那样,视自己的容貌高过生命、知识、智商。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这下我是切身体会到了。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来到了六点。这时我才发现,皮草外套搭配丝绒裙的陈佩琪就像一只骄傲的鸵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游戏,等待出行。

这时的我还有些天真,并不愿相信,那苦心等来的约会其实是三人行。直到我们都坐进轿车里,陈佩琪坐在副驾上,我坐在后排直击他们不加掩饰的恩爱,才不得不承认自己中了圈套,后悔已来不及。

这时候,我多么憎恨自己愚钝,不够敏感、苛刻、挑剔。而是顺着感觉,在一个无法相爱的男人身上投资了太多的时间和心力、欢喜和悲伤。

见他们在眉目传情,甜言蜜语,我感觉是被骗上老虎凳的无辜小孩,忍受着不能承受的重过生命的痛,用于见证其实是轻过灵魂的****。曾无邪地以为,今夜是前世修来的良辰,不想,此程却是去往焚尸炉,结局必定是灰飞烟灭。

汽车刚起步不久,我就有种想哭的情绪,就像目睹股票下跌的股民一般,焦躁而无奈,恨不得破窗往外跳,以此控诉命运之不公。

不愿看他们,不愿承认他们是感情笃定的恋人。我双手抱住脑袋,挡不住他们的谈笑声,干脆在心里背起了济慈的诗:哦,不,不要去那忘川,

也不要榨挤附子草,深扎土中的根茎,

那可是一杯毒酒,

也不要让地狱女王红玉色的葡萄——

龙葵的一吻印上你苍白的额头;

不要用水松果壳串成你的念珠,

也别让那甲虫,和垂死的飞蛾

充作灵魂的化身,也别让阴险的

夜枭相陪伴,待悲哀之隐秘透露;

因为阴影叠加只会更加困厄,

苦闷的灵魂永无清醒的一天。

……

二十分钟的车程,我感觉已走过了一场生命轮回,经历过死亡的孤寂之惧和涅槃的烈火之痛。听他说“到了”,我以为自己刚重生于世外,已有了金刚不坏之身。

我们走进一家三层老式洋房改建成的意大利餐馆。主厅很大,烛火辉煌,到处坐满低头私语的异国人。在预定好的位置坐下,立刻有身穿黑西服系黑领结的侍应生过来。他最先点亮了维多利亚风格的烛台上的蜡烛,然后才分发餐巾和菜单,等待顾客点菜。

陈佩琪看似是意大利菜的常客,未翻菜谱便与侍应生交流。她关心今夜的佛罗伦萨牛排是否新鲜,烤龙虾是否是现烤的,罗马魔鬼鸡是否用了进口的鲜柠檬榨汁……她活像个刁钻的妇人,唯有在鸡蛋里挑出骨头来,方足以显示自己的才智。

我以观察陆竞城为乐,有些厌倦了掩饰,竟然有一种公开竞争的想法。他却不敢正视我,真可恶。这紧要关头,他却流露出男人少见的忠诚正直,一旦与我目光相撞,就敏感地躲开。

这种时候,我却不知道羞耻地追着他的眼睛看,心里苦苦哀求他,请看看我,也好给我继续爱的力量。这时有电话打进他的手机,他获救似的立刻走到外面接听。

他顺利地逃了。我好难过,我深爱的男人啊,我的魅影,可恨我不是他所爱的克莉丝汀·戴。

这时,陈佩琪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将菜单端给我,“你再看看,还想吃什么?我已要了佛罗伦萨牛排、罗马魔鬼鸡、那不勒斯烤龙虾、法国蜗牛、米列斯特通心粉。”然后她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对侍应生补了一句:“对了,再加佐餐酒。就选白葡萄吧。 ”

她这一顿饭可真是出手阔绰啊,与昔日的作风大相径庭。我心有疑虑,端着菜单翻了又翻,越想越不对劲,便探头过去小声问:“这顿饭是 AA制吗? ”

陈佩琪鄙夷地白了一眼,有些讨厌我会这样问。“怎么可能呢,就这么一顿意大利餐,我们还是请得起的。”她装模作样地说,“你放心,这顿饭是作为对你的答谢,而不是联络感情。”

“答谢我?”我讽刺地冷笑,“大家邻里,何必那么计较客气。”这时我倒希望他们要求我买单,大家只为开心而聚。

“你刚来上海,很多东西还理解不了。”她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今后就会慢慢明白的。”她的教条作态从来都是那么令人厌恶。

正巧,陆竞城打完电话走回来,在位置上坐下,我们俩不约而同地闭口,不好意思再去谈论那个话题。他感到好奇,不禁问:“哦?怎么不说话了? ”

我咬住嘴唇,有种说不出的羞愧,把菜单交给侍应生,穷装优雅地说:“我没什么需要的,去问问这位先生,看他是否还有其他需要。 ”

侍应生刚殷勤地转到陆竞城身边,他则挥手推辞,很礼貌地对侍应生说:“我相信女士们已安排妥当,你可以叫厨师安排上菜了。 ”

他转过脸,做了个“非常满意”的手势。陈佩琪则在一旁妩媚地笑,牵起之前我的疑问说:“刘舒不明白我们为何要请她吃饭,刚才还问起原因了呢。 ”

陈佩琪这话,让我的脸一阵火辣,难为情起来。不过,我倒想听听他如何解释这请客的用意。

陆竞城微笑着说:“佩琪和你住一块,得到你的照顾不少,就这次胃出血,要不是你及时相助,说不定就有胃穿孔之险了。”然后他的目光转向陈佩琪,小两口甜蜜地眼神交流,默契地一齐对我笑。陈佩琪抢着说:“所以,特意请你吃饭,表示感谢。 ”

这个原因,让我开心不起来。宁可他是为了加倍返还那五元灌汤包子钱,而不是用一顿三人大餐作为礼尚往来,购回彼此间不小心欠下的人情债。

吃完这顿饭后,我们之间就互不相欠,划清界限了。

周一早上,我患上了非常严重的“假期综合征”,硬撑着赶去公司上班,在办公室门口双腿无力地软下去,人再也爬不起来,急忙向同事呼救。

这回,轮到我生病了。意大利菜害我闹了一夜肚子,洗手间成了我的战场。去到医院,医生诊断为胃寒引发肠道细菌感染,需要输抗生素,怀疑是海鲜比萨的牡蛎所致。

从医院出来,我的心情极度晦涩,一时说不清具体原因。回公寓休养,家中空无一人,陈佩琪恢复了正常上班,她的男人已让我无比绝望。昨夜他们俩将我送回公寓后,又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亦不想追问,而是希望他别来了,不要再用生物本体的俊美,来诱惑我病入膏肓的身心。

昏昏沉沉地睡了许久,醒来又睡去,直到实在睡不着,大脑清醒无比。我抓手机看时间,才是晚间十点。

我打算洗一个热水澡。出卧室时,看到客厅有灯光,原来陆竞城正坐在沙发上,阅读一份又一份的打印稿。

我不知陈佩琪是否在,心有一种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的圆寂感。不再紧张情怯,也不想去顾忌什么。我愣在原地,神情怔怔地看着他,忘了自己该去干什么,大脑在苦苦思索,他是谁,我是什么,我们都将何去何从……

陆竞城看见我,微笑地点一下头,表示打招呼。见我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看出不对劲,疑惑地问:“刘舒,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深深叹息,“没什么。”低头拐进洗手间。在眼泪里,我最终明白,他是“刘舒星系”中的太阳。

而我却宛如恒星身旁的一颗卑微而眩晕的小行星,在自然惯力中遵循他的轨迹,燃尽肉体与精神中的诸多物质,包括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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