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课
这一天,赵匡胤是开心的,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参军,实现了人生第一个目标。郭威却没有他那喜悦的心情,因为他正在打一场持久战,很快他就会用实践给赵匡胤上一堂军事理论课。
乾祐元年(公元948年)三月,刚登基不久的后汉隐帝刘承祐接到边关一封急报——河中李守贞、永兴赵思绾、凤翔王景崇相继反叛。这在当年那个乱世实在算不上一件大事,有人不服派兵镇压就是了。年轻的小皇帝立马派遣白文珂、郭从义、常思等分别征讨。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自从这几人领兵出征一直过了好几个月,刘承祐都没有收到任何战报。虽说中途也曾听闻小胜过几仗,但就是没法彻底将对手消灭。这一下,刘承祐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为了能够彻底解决问题,在当时的后汉朝廷,刘承祐只能想到一个人——郭威。
然而,在请郭威出山之前,刘承祐心里泛起了嘀咕。郭威作为先帝托孤的大臣之一,由于手握重兵,在军队中又较有威望,从刚登基开始,自己一直就很不待见他,一直把他冷落在一边,现在遇到急事才去求他,他会不会摆架子不听我号令?君不见烛之武那句“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乎!
带着这份忧虑,刘承祐召来郭威,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想麻烦你做一件事,可以吗?”(吾欲烦公可乎?)
郭威当然知道这个小孩子想要自己干什么,但是作为一名混迹官场这么多年的老手,此前已经被皇帝猜忌,如果此时立马表现出极大的热情,难不成是想表现自己对兵权有很强的欲望?如果是满腹牢骚,难不成是在向皇帝表达他对自己遭猜忌感到强烈不满?
看起来这是一个死命题,无论答应不答应,都落不得好。但郭威就是郭威,再难的问题在他那边也有答案。
郭威不卑不亢、不动声色地说道:“如今国难当头,臣不敢主动请命也不敢推辞,陛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臣不敢请,亦不敢辞,惟陛下命)
好一句精彩的回答,好一个和稀泥的本领。从这里可以看出,郭威不只是军事上有着极高的才能,政治上也已是一炉火纯青的老手。此人不取天下,更有何人?
刘承祐笑了,之前担心的问题原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所以他痛痛快快地交给了郭威兵权。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一交不止是兵权,就连自己的江山和脑袋也一并交了出去。
当年八月二十号,郭威带着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奔赴了河中战场,当然也包括新加入的亲兵赵匡胤。久候多时的白文珂、常思等,顿时喜出望外。他们一致认为,李守贞已是强弩之末,只要联合援军,加强攻城力度消灭他只在旦夕之间。然而郭威不同意。
作为李守贞的老熟人,郭威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所以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去做假惺惺劝他投降之类的事,当然他更不会采取常思等人的意见,加紧攻城,那样只会正中李守贞下怀。
李守贞,你不就是想玩高筑墙广积粮这一招来慢慢消耗我军实力嘛!也许你是此中高手,对这一招屡试不爽,但是很可惜这次你遇到的是我郭威。我会用实力给你看看,到底是谁在耗谁。
在制定好详细作战计划后,郭威下达了一道命令——即刻起开始筑寨。具体分工是,常思筑寨城南,白文珂筑寨城西,郭威自领中军筑寨城东,同时征调周边五县壮丁近两万人,修建连接三个营寨的壁垒,用来保护新建的营寨。
全军将士对郭威这一命令很不满意,敌人就在眼前,不立马下令攻城,却要在这风吹日晒当建筑师,真是够荒唐的。但是主帅有令不得不从,他们还是带着疑惑开始了农民工生涯。
李守贞也是不满意的,自己躲在城中储备了那么多粮草,不就是为了吸引你来攻打,以此消耗你们军队的实力嘛!你他妈不打就算了,还跟我玩阴的,在我眼皮底下盖起了高楼大厦。这就等于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监控之下。你要高兴起来向下吐口吐沫,我他妈就要承受你口水;你要高兴起来向下扔块砖头,我他妈就要承受你的板砖;你要高兴起来向下撒泡尿,我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