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敞开心扉
好烦啊！慕容烨漫步于街头，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那不是端木凌，一定不是！直觉告诉他。
但现实太残酷，不信也得信。更何况伯父都没有任何质疑，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这也难怪，女大十八变。仔细一想，其实“端木凌”（端木亦萱）也没什么不好，就是黏人了点，任性了点，只是给人感觉不同。
感觉不同。
微不足道，却是最重要的理由。他就是喜欢端木凌给他的感觉，奇妙的，特别的，独一无二的感觉。
如果真是这样，他觉得这十三年的等待太不值得。
他突然觉得万念俱灰，心头堵得慌，堵得他喘不过气来，只想找个人倾诉。他抬头，猛然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苏铃月？他揉揉眼，确定没错，自己的眼力一向很好。
他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为了上午的事给她道个歉？自己毕竟用钱这个敏感的物体伤了一个女生的心。
慕容烨觉得苏铃月给自己的感觉很特别，冷漠，要强，倔强，高贵得像个女皇。直白一点，就像……小凌。性格太像。
他宁愿相信苏铃月就是小凌。
他又自嘲地笑笑，自己太异想天开了。
感觉有种不明的力量将他向前推，不知不觉，离苏铃月只有一米远了。他心一横，追上她的脚步，拍了拍她的肩。
苏铃月看见他，眼前闪过一丝惊讶，对他淡淡笑了笑。她刚刚办完出院手续，不想让喻易琛看见，就匆匆遛了出来。结账时却发现，他早已将钱付了。
“我们聊聊好吗？”慕容烨似乎有些紧张，他觉得她一定会拒绝。
苏铃月稍微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们应该是同一类人吧，不是经济上的，是精神上的。
他们都有故事。
他们都很冷漠。
他们的气场都很强大。
甚至，她还觉得，他有点像一个人。
这个答案出乎慕容烨的意料，他在附近随便找了家咖啡厅，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他问她。
“一杯咖啡，不要加奶糖。苦的。”苏铃月习惯了拒绝，但这次倒没有。
“一样的。”慕容烨对服务员说。
“那么苦的咖啡，喝得下去？”他略微惊讶。
苏铃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淡淡的说：“找我聊什么？”
慕容烨一愣，满脸歉意地看着她：“上午的事，对不起。”
“不必了，丢了你大少爷的面子，我还过意不去呢。”苏铃月摆摆手，显然没有计较上午的事。因为这种人，她见多了，不过面前这个男生有些不寻常，可能真的是误会吧。
慕容烨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不禁面色尴尬，不知该怎么接下去。这个女生真特别，看来和她说话还得耗费大量脑细胞啊。不知不觉，他感觉轻松了不少，心头没那么堵了。
咖啡被端上来了，苏铃月小心翼翼地接过，说了声谢谢。她轻轻吹了吹，确认差不多后，嘬了一小口，苦涩顿时在嘴里弥漫开来，但她仿佛很享受似的，在嘴里品味了一阵后才咽了下去。
“难过的时候喝喝苦咖啡，就感觉轻松不少，习惯了。”她这才回答了慕容烨的问题。
慕容烨微微一笑，也喝了一口咖啡。
“你叫什么？”她找了个话题。
“慕容烨，火华烨。”
苏铃月手一顿，声音有些颤抖地问：“慕容董事长的儿子？”
慕容烨犹豫了一下：“嗯。”
苏铃月的手放开杯子，抬眸，细细打量着他，许久又垂下头，眼里是无法掩饰的欣喜，激动得想哭。
真的是他！自己等了十二年的人，此刻就真真实实地出现在面前！她下定决心要忘记以前，多年了，却无法忘记他！
她小声地笑了，把即将流下的泪憋了回去。她多么想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不能！她挣扎得好痛苦。
她是谁？她现在是苏铃月！是个可怜的孤儿！是个彻彻底底、毋庸置疑的灰姑娘！
让那一切与端木凌有关的美好回忆见鬼去吧！那只是一阕逝去的旧梦！
她不着痕迹地眸中的欣喜，再次抬起头来，冲他淡淡一笑：“我就猜到。”
慕容烨莫名其妙地失落，看她刚刚的反应，他竟真的期待她说出真相，说她就是端木凌。期待着，期待着，就变成了“我就猜到”四个字，如一桶冰块，给他重重一击。
她就像个谜。猜不透。
“你很像一个人。一个我等了整整十三年的人。”他不甘心。
“那个人一定很幸福。”苏铃月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幸福吗？慕容烨自嘲地笑笑，他不知道。
她幸福吗？他说得没错，苏铃月现在很幸福，心里甜蜜蜜的。
“但是，今天，她从美国回来了。”慕容烨一顿，表情变得很痛苦，“她变了，不论相貌与性格都那么陌生，简直是另一个人，脱胎换骨了般。我突然后悔。”他面无表情，一脸苍白，声音平静，甚至有点儿死寂。
什么？！
苏铃月突然感觉大脑已经不能思考。
她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那双勾人的眼。她怕，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沉沦，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道出真相。
她还是慌了。
又犹豫了。
若不说，他放弃了，自己真的会崩溃。
可以挽回的，她不想错过。
她纠结了。自己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那个人是谁？！到底是谁！
慕容烨看着神色慌乱的苏铃月，貌似觉察到了什么，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你就是小凌，对不对？”
“不！”苏铃月猛地放开他的手，“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小凌！“
“那你为什么会如此慌张？”慕容烨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激动。
“因为。”苏铃月终于抬起头来，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些：“我也等了一个人十二年。你这么一说，也勾起了我的伤心事。”苏铃月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心早已痛得快要窒息。
她不能说出真相。她不能再懦弱下去。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那话落在慕容烨心里，硬生生变成了一把把飞刀，刀刀致命。他神情颓然地垂下头，看得苏铃月心如刀绞。
“对不起。”像说给苏铃月听，又像说给自己听。
苏铃月不忍心再看他，出神地望向窗外，良久，说：“天黑了，你我都应该好好静静。明天见吧，我先走了。”她拿起包，冲慕容烨摆摆手，他也向她努力扯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出了咖啡厅的苏铃月这才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跌跌撞撞地走着，不一会便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她回想着今天发生的那么多事，迟到被罚站，淋雨着凉患上了急性胃炎，与慕容烨不打不相识，又遇到了喻易琛和他女朋友……
他们面对爱情的无理由屈服，其实是一种悲哀的执拗。
她想得失神，以至于走到马路边都没意识到。
就那样直直地走过去。红灯啊，是红灯！
一辆黑色的奔驰朝着毫不知情的苏铃月驶过来，当她发现时，车已经快撞上她了。
悲剧要发生了。
她的眼皮猛然一跳，来不及思考，车已经撞上她了。
她绝望地、认命地闭上双眸。这么快就结束了是么？
然后，她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