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山崖,一路往东,飞了大约百余里,来到一座避静的小山前,山上翠竹青青,随风而动,显得十分清幽美丽。两人落到竹林前,灵儿念了一个决,向着竹林一指,一道白光落进去,竹林悄然移动,竟然出现了一条歪歪曲曲的小道,灵儿抱着白秀秀,沿着小道走了进去。
青鸟刚踏入小道,身后的竹林又慢慢恢复了原样。她跟随在灵儿身后,只见沿道皆是碗口粗细的毛竹林,放眼望过去密密麻麻没有尽头。这片竹林乃是白秀秀精心布置而成,内含阴阳变化,妙用无穷,若是她飞到半空中俯视这座竹林,便可见竹林成八卦图案,八卦流转,结成一个玄妙的阵法,若是不知底细的人胡乱闯入竹林,定然要迷失在里面。
走了不多一会儿,眼前豁然一亮,一座精妙的竹舍骤然出现在眼前。竹舍小巧玲珑,依竹而建,周围种着百花,许多早已经凋谢的花朵在这里都随处可见,或红或紫,或白或蓝,仿佛一座百花园,青鸟顿觉大爱。
灵儿踏入花丛中,不知如何饶了几个弯,踏了一个道,穿过花丛,来到屋旁一处空地上,那空地上别无他物,单单一座小土坟,也无墓碑,也无瓜果贡品,与竹舍相对而望。
青鸟知道这花丛内也有阵法,因此紧跟在灵儿身后,正心道:“不知这里面埋的是谁?”便听灵儿带着哭腔叫了一声“爹爹”,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小鹦鹉之父。
灵儿一边强忍着泪水,一边挖坑,不过盏茶时间,便在这座小土包旁边又刨了一个土坑出来,她将白秀秀的尸首放入坑中,覆盖上泥土,成了两个土坟并列,跪在坟前默默不语。她们回来时天色刚启,到了此时却已经是日晒三竿,赤阳如火,照射到竹海中,洒下斑驳的光影,青鸟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道:“起来吧。”
不料灵儿“哇”的一声抱住她,哭道:“姐姐,我娘亲死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是我害死她的。”
青鸟道:“别哭别哭,你法力这么低,怎么害得了你娘亲?不是你害死她的。”
“可是,可是我如果不偷偷跑出去,就不会给九尾娘娘抓住,我娘亲就不会去救我,也,也就不会死了,我娘亲,我娘亲是因为要救我才死的。”
青鸟一时语塞,灵儿见青鸟不说话,哭得更大声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我不好,是我害死了我娘亲。”
灵儿一路上不哭不闹,一时因为年纪尚幼,不明白死生之事;二是听信了白秀秀的话,直到亲手埋下了她母亲,才知道永远也见不到她了,心中的悲痛方才全部爆发出来。哭到悲痛处,已然嘶哑,也听不清她说些什么,只听见“娘亲”“爹爹”“九尾娘娘”等零星几个词语。
青鸟正暗自苦恼,不知怎样安慰她,听到“九尾娘娘”这四个字,忽然灵机一动道:“别哭别哭,不是你害死你她的,是那只九尾狐狸害死她的。”然而灵儿已然不知了,伏在她的怀里默无声息,青鸟低头一看,只见她脸色煞白,全身冰凉,六月的太阳正是一年之中最热辣的时候,尤其是正午之时,赤阳之力最盛,可是她的发梢上竟然结出了薄薄一层冰霜!
青鸟忙道一声:“灵儿!”却见她满面痛苦之色,喃喃道:“姐姐,心口痛。”
青鸟赶忙解开她的衣衫,只见在她的胸口位置,一条手指长短的黑影,仿佛一条蠕虫,一点一点的往心口位置爬去,青鸟见到这道黑影,心中徒然一惊,道:“冰蚕食心蛊!”
话说上古时期天地间有一奇人,名唤赤元子,也不知何门何派,专喜游山玩水,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洪荒内外。赤元子晚年时期曾写了一本书,名唤《天地录》,专门记录他游历天下时所遇到的山河地理、奇闻轶物,所述之广博杂奇,被广为流传。
赤元子写成此书后,曾经感叹“天地间奇物众多,而所述者不过百一”,便在书后列了一个奇物榜,列举了天地间百大奇物,这冰蚕便是其中之一,名列第二十四,他在书中所载:“冰蚕者,寒毒之最也,喜寒,生于万丈雪山之上。”
这冰蚕食心蛊便是采用这寒毒之最的冰蚕所炼成,乃是上古巫族不传之密。据说炼制这冰蚕食心蛊需要采用九九八十一条冰蚕,将它们同时装入一只沙瓮内,不喂任何食物,让其自相残杀,历经七七四十九天,单余毒性最猛烈的一只,然后又以天地间剧毒之物喂养它,历经三年,经数十道工序,方才有所得。其工序之繁琐,所历时间之长,即便是在上古巫族中也是极为少见。
青鸟一念至此,暗骂了一声卑鄙,连忙将灵儿抱进竹舍内,只见她双眼紧闭,全身已经冻得僵硬,口中喃喃道:“姐姐,我……我冷。”
青鸟来不及细想,手一拖扶起她,盘膝而坐,双手抵住她的背心上,运转真元,顺着经脉渡了过去。她乃是凤凰后裔,凤凰主火,她的真元内天生便带有浓烈的火属性,正是这寒毒的克星。
真元所过之处,寒毒冰雪般消逝,灵儿的脸色也渐渐和缓下来。但是这冰蚕食心蛊却也不是凡物,本来九尾妖狐将它种在灵儿体内,是怕万一白秀秀不从,好来要挟她,因此几日来这冰蚕食心蛊一直处于冰封状态,并未发作,直到九尾妖狐退走,没有了压制,方才慢慢苏醒过来。
它哪里知道刚刚苏醒,便遇到了青鸟这个劲敌,他们一个属火一个属寒,水火难容,正是天生的仇家,感受到凤凰的气息,一下子便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