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中,安太后端坐在主位上,大将军洛文则坐在一旁的侧位上。
“二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哀家此刻想来,犹觉心中惶恐不安。幸而当年的洛将军虽年纪轻轻,却有勇有谋,铤而走险,在危急时刻保护了皇上和哀家。”安太后神色游离,回忆着往事,感慨道,“否则今日的朝堂便不是这番景象,我夏朝更不会像如今这般国泰民安,太平盛世。”
“太后言重了,微臣当年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罢了。绵薄之力,实在受不起太后您的如此赞誉美言。”太后话音刚落,洛文将军连忙起身行礼道,毕恭毕敬的回道。心中则是有无数的疑问,担忧。
二十五年前的事情,太后从未与他单独聊过。今日特意命他入宫,提起此事,到底是目的何在?
安太后慈目微眯,摆手示意洛文坐下,笑道:“洛将军,快请坐。洛将军是不是在疑惑,哀家二十多年来从未当面与你提过的事,今日怎的就莫名其妙的提了?”话毕,展颜淡淡一笑。
洛文没有开口,低下头去,权当是默认了。
“哀家也不知怎么了。自从这次回宫,心里就总是想起这件过往旧事。想得多了,心中烦闷,就请来将军您和哀家聊聊。”安太后苦笑一声,手扶着太阳穴,闭目摇头无奈道,“许是哀家老了,又见夜儿他们一个个长大成人,心中泛上些忧愁罢了。”
洛文低眸,将太后的话细细寻思了一番,抬首宽慰道:“太后凤体打紧,这等子烦心事可万万不能多想。况且如今皇上正值壮年,身体健壮,自然与当年是不可同日而语。届时待皇上立下太子之位,微臣们自当尽全力为太子做事!”越说,语气是越发的坚定有力,字句铿锵。
闻言,安太后心中稍稍觉得舒坦了几分,露出笑容说道:“和将军这么一聊,哀家心中倒真的舒服了许多,不似方才郁闷了。”
“能为太后排忧解难,是微臣的福气。”洛文恭敬回道。
二人又聊了几句陈年往事,洛文便起身告退,离开了永寿宫。
“有洛将军的那番话,太后您总可以宽心许多了吧。”桂嬷嬷为太后杯中倒上了热茶,说道。
“嗯。”安太后拿起茶杯吹了一口,点头缓缓答道,“洛将军性子耿直,一言九鼎,而且还握有我夏朝的兵权,京城的兵力七成都在他和他那少将军的儿子手中,能得到他的保证,哀家心中自然也可以放心一些。只是啊,这还不够。哀家还要另想些法子,让这位洛大将军更懂哀家的心思!”话到最后,安太后微微低垂着头,在思索些什么。
桂嬷嬷将茶壶放下,双手上下交替握着,眼珠转了转。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太后,依奴婢看,今日的情形与当年并不同,太后不必太过担忧。如今,无论是夜皇子或是其他的几位皇子,他们的资历皆不深,历练也都几乎在同一程度上。根本不似当年的冷,冷王爷那样重兵在握,皇上又还年少无……”
“桂嬷嬷!”闻言,安太后将茶杯重重放下,语气中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气恼,制止道。
桂嬷嬷突而觉出方才的话太过不妥:如今的夏朝哪还有什么冷王爷啊,况且这是太后最不愿意提及的一人!连忙跪地求饶道:“奴婢知错,说话欠了考虑。还求太后饶奴婢一次。”
安太后脸上的怒气只留了一会儿便消失了,伸出手来将桂嬷嬷扶起,道:“起来吧,都在宫里大半辈子了,还犯这等小错。下次可别说什么胡话了。”
桂嬷嬷是她的贴身侍女,从年轻时候就伺候着她,到如今都快五十个年头了,是她唯一能说些心里话的人。她又怎么会真的和桂嬷嬷置气呢?
宇文冷?宇文冷!当年的那场大火,是真的将你烧得化为灰烬了吗?安太后重新拿起面前的茶杯,闭目叹了口气,摇摇头小啜了一口手中的热茶。
将军府中,洛瞳瞳坐在后院的石凳上。双手托腮,眼神盯着前方的某处,心中寂寥。
“唉。”撇撇嘴,侧了侧头,轻叹一声。这古代好玩的事情可真少,自从前几日踏青回来,她就一直待在府中,无所事事。想到娘整日的吃斋念佛,表妹文静每日在房中刺绣弹琴,再无其他有趣的事情可做,她实在是觉得无聊至极。
“小姐。”琉璃手中拿着一双刚刚做好的鞋子,走上前唤道。
“嗯。”轻轻应道,洛瞳瞳侧目瞧了她一眼,见她手里还拿着一双男子穿的黑色布鞋,顿时好奇心肆起。低眸一笑,狡黠问道:“这鞋子莫不是要送给你的情郎哥哥去的?”
琉璃一听,心里又是羞又觉得好笑,想来是小姐将她在府中还有个亲生哥哥的事情也给忘干净了。轻声回道:“小姐,您就别笑话奴婢了。奴婢自小跟在您身旁,哪有什么情郎哥哥啊?这鞋子是要给奴婢在咱们府上当差的哥哥送去的。前儿个见他鞋子破了,便赶了两晚上的工,替哥哥做了一双新鞋子。”
“你还有个哥哥也在府里当差啊?”洛瞳瞳好奇问道。
琉璃点点头,回道:“嗯。他是咱们府上的前院护卫,叫石头,是奴婢的亲哥哥。”
“哎呀,你快别奴婢长奴婢短的了,听得我头疼。”洛瞳瞳一把拉住琉璃的手,让她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快给我说说你和你哥哥的事情。怎么好好的,你们两兄妹都来将军府当下人了呢?”
“奴婢不敢,奴婢是个下人,怎可和小姐同坐一桌呢?”小姐虽素来待她不错,可也从未如此亲昵。琉璃急急抽出被小姐握着的手,起身小心回道。
洛瞳瞳抬眸,勾唇展颜一笑,重新牵住她的手轻声道:“今时不如往日,如今我曾经的记忆全无,而知道这件事情的独有你一人。你我二人的关系便不再是主仆,而是朋友姐妹。既是姐妹,自然可以同桌而坐,同榻而眠,你我有什么心事秘密也可向对方倾诉解闷。”
“奴婢……”琉璃心中感动,泪水溢满眼眶,一时不知回些什么好。
她琉璃何德何能,总是得到小姐的怜悯爱护,往后定要加倍照顾好小姐,待她衷心无二!琉璃在心中暗暗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