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殿内灯火灼人，殿外虽也是通明，奈何心里凄凄惨惨戚戚。
夫家早去，自己跟着文叔，再看到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身边的女子越来越多，再也顾不到自己。
朝堂之事，也不便涉及，越涉及，越危险。越难堪。他们之间都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了。一个人在路上转了三个弯，不知走到哪里，挂着两站红灯笼，一只燃着光，一只好似闪了，低垂着发不出光。
“主子，现在还痒吗？”
“死奴才，看不到我现在的处境吗？完了，本想去献舞，现在是不成了。我这幅样子怎么去见陛下……”
“主子，不能挠！太医不是让您不要触及……”
“那怎么办，皇后那边都催了好几次了，刚刚您是推说伤了胎气，可那边也来问了，小的挡不住啊……”
四周黑乎乎的，长公主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和一个零零碎碎的声音。即便是这样，也差不多懂了。那厢仍在窸窣作响，不晓得过了多久，几个人才没了声响，最后几句都听不完全。
终于走了。再不回去，上元灯宴可要出大乱子。未多耽搁，提起群据就往主殿冲去。
远处隐约传来噪杂的声音。
“双双，你先回去，朕会处理这件事情的。”
“陛下，臣妾不是闹脾气，您看看臣妾这张脸。”窦双双本就遮掩不住真性情，这下面临毁容，更是语气歇斯底里了些。
长公主忍不住顺着看了一眼，饶是没见着全景，也大吃一惊。那张脸上，满布红点，能想到近处的恐怖。一个女子，这张脸变成这样，谁都无法平复。一时间，也是明了。
宫里女人不多，不是讨厌的郭圣通，就是那位。可怜。不禁又看了一眼受害的人。
窦双双的脸因为愤怒好似变得更红，脸上的纱巾也蠢蠢欲动，要向上翘起。
阴丽华看着那张发怒的脸，轻声抚慰：“妹妹冷静些，今天是灯会，还有这么多大臣，别失了体面才是。”
窦双双看了寇询一眼，面带委屈，窦询手抬了抬，示意她休要妄动。
她嘴巴一扁，半倚在丫鬟身上，向刘秀半行了一礼，只是，不能用言语抬杠，总可以使点小动作吧。
轻轻移动脚步，朝后一扬，人跌落在地上，就嚷嚷着喊起来。开始只是三分真，后来渐渐变成了八分，肚皮的痛一阵接着一阵。
苍白的脸，“陛下，陛下……”“文叔，痛……”
郭圣通到底是生养过的，一见就不对劲：“陛下，她，她好像要……”
这一催让刘秀慌了神，当年也是经历过失子之痛，“双双，你撑着点，来人，太医，来太医啊！”
在刘秀怀抱下的女子，拳头紧紧握起，微红的眼眶的中，闪烁着泪光却倔强的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郭圣通突然有点心疼她，垂手帮她按了几下手腕内侧，双双提上来一口气，感激地对她点点头。
不久脚步声渐进，抢救工作循序开展。只是石头下滴下的液体，让大殿染上了血腥的暗红。
夜，亮的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