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管是这块人皮面具,还是二当家……”
四儿不明白秦沐歌这番思量,不过还是将她的要求记了下来。
就在四儿打算出门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
她狐疑的转过头,看向了秦沐歌,“小姐,那告示还要贴么?”
秦沐歌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什么告示?”
“就是您说要招亲的告示……”四儿目光炯炯的望向秦沐歌,一字一句的道。
倒是秦沐歌这个时候一愣。
当初这话不过是跟容景说的一句气话,可四儿这个直肠子却当了真。
如今骑虎难下,圣旨都已经颁了下来,她若还去张贴告示招亲,那岂不是藐视圣旨?
就在秦沐歌两难的时候,正在替她准备桃花节上的云锦衣的连翘却似一阵风似得跑了进来。
秦沐歌定睛一瞧,发现连翘的手里还攥着一张大红色的告示。
“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连翘面有难色的跑到了秦沐歌的面前,将手里的告示伸到了秦沐歌的面前。
“怎么了?”秦沐歌狐疑的将那告示接了过来。
而告示里面的内容亦是叫她清眸一凝,瞬间面上便盈起了怒意。
连翘望着秦沐歌瞬间变色的小脸,“未央王府那边发话了,说只要相府秦三小姐想嫁谁,那人便是与未央王府为敌,要被……诛九族的。”
听到“诛九族”三个字,秦沐歌一张俏脸登时就黑了。
“容景!”
一声低斥从牙缝中挤了出来,秦沐歌怒不可遏的将手里的告示撕了个粉碎。
望着那洒落满地的碎纸屑,四儿悄然的走出门外:好嘛,这下不用问了,那告示恐怕这辈子都贴不出去了。
四儿离开之后,连翘守着秦沐歌一边整理明日出席桃花宴上面的衣服首饰,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小姐。
经过刚才的刺激,她不停的在屋里转圈,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
就在连翘将所有的物件都准备好的时候,秦沐歌亦是双眸一亮,“有了!”
话音落下,她便转身走到了案台边上,“连翘,替我准备笔墨纸砚。”
“咦?是!”连翘将熏香的小香炉放在云锦裙下面,转身便跑向了书房。
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经过熏香的裙摆之上,似乎隐约有微亮的光线轻轻闪烁着……
当连翘将纸笔在案台上面铺设整齐之后,便瞧见秦沐歌倾身上前,龙飞凤舞的在上面写着什么。
连翘好奇的想要凑上去看,却被她毫不客气的赶了出去。
“小姐到底在弄什么呢?”
当秦沐歌奋笔疾书,用清秀的小楷将整张纸都铺上字之后,那双清眸里面划过一丝得逞之意。
素手一扬,她便将那纸扔到了连翘的手中,“等四儿回来,叫她派人去安排。”
连翘将那告示接过来之后,不放心的偷瞄了一眼。
待她将上面的内容看清楚之后,娇俏的小脸上瞬间一阵青白。
“小姐,您,您真的要这么做么?这个可是……”
连翘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秦沐歌给打断了。
“放心吧,就算他发现了,我还有后招!”
说罢,她便挥挥手,示意连翘出去办事。
连翘抿了抿双唇,心有戚戚的看了看手心的告示,最终还是垂着头离开了。
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桃花节,想必到时候整个京城的王孙公子还有小姐们都会出席。
她秦沐歌既然在太后面前应承了,就一定会参加。
只是……
想到了夙玉昏迷前的那句话,秦沐歌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夙玉说过,再给他两日。
可明天就是两日之期,他真的会出现吗?
若是他那个禽兽师父继续折磨他,他能否活着都是一个大问题。
想到这里,秦沐歌免不得又要伤一番脑筋。
这一次,她不会怀疑夙玉的意图。
她选择相信他,希望他不会再令自己失望。
而与此同时,太和宫里面的气氛却意外的有些凝重。
原本应该宁静的别苑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啪!”
随着这一巴掌,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跪在了如姬的面前。
如姬身子原本就弱,即便是这一巴掌用了十分的力道,也仅仅是叫男人黝黑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红印。
“魍魉,我让你去偷袭景哥哥,不是叫你去要他的命!”
那一巴掌费了如姬不少的力道,好容易喊出这句话,她单薄的身子亦是软软的朝后面退了好几步。
曲妈妈见状连忙上前,一把将如姬搀扶住,让她靠在了软垫之上。
她一边轻轻抚着如姬的后背,一边用眼神示意魍魉,赶紧认错。
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面目可憎,无数的刀疤已然是将他原本的面貌给遮去了。
若是在二十年前,他应当是叫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因为在二十年前,他造下一起轰动**的灭门惨案之后,便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他却再度出现在了南陵。
即便是容景也不会料到,如今,魍魉竟然会为如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所用。
而且,照今个儿这个场景来看,似乎这个叫人闻风丧胆的高手竟然还会对如姬如此恭谦。
“奴才知错!”
魍魉的声线如同锐利的指尖划过岩石,沙哑凄厉的叫人难受。“你……”
如姬望着魍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气的呼吸又急了起来。
她艰难的咳了半响,直到曲妈妈又喂她吃了一颗药丸才算是稍微好了一些。
“小主,您如今就算再怎么打骂魍魉,也无法挽回他犯下的错误。”
曲妈妈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宽慰道,“不过好在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性命无忧。不过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恐怕桃花宴是没有办法参加了。这,不是正合您的意么?”
魍魉冰冷的抬眼看了曲妈妈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饶是曲妈妈这温和声线,总算是叫如姬焦躁的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带着一丝病气,却又因为曲妈妈的话而点亮了一丝希望。
没错,她怎么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只要景哥哥不在,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对付秦沐歌,再也不会有人阻扰她。
她心底清楚的很,这一次景哥哥一定会借着桃花宴这个机会,彻底挑明了他与秦沐歌的关系。
如今出了这个意外,也不能不说是一次机会。
只是……
这阵子景哥哥身体还没复原,而魍魉又出手太重。
恐怕自己的计划得提前了。
想通了这些,如姬那苍白的小脸上面的神情才算是稍微缓和了一些。
“下去吧,下次若再出现这种情况,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如姬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将眸光撇向了一边。
待魍魉离开之后,曲妈妈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自从上次小主替王爷放血了之后,她的脾性好像变了。
整个人变的越发的疑神疑鬼,而且暴躁易怒。
完全就不似以前那个温婉大方,端庄得体的小主了。
“小主,魍魉原本是将军的旧下属,您这般对他是不是……”
曲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接受到了如姬一记锐利的眼刀。
这一眼带着阴鸷之气,叫曲妈妈面色一变,心中微凉。
“是他欠我爹一条命,所以才肯为我所用。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办不好事情的奴才不是好奴才,挨打受罚也是理所应当,与人无尤。”
冷冷的说完这话,如姬眸光冰冷的扫过一边正在熏香的红色长裙,眸子里划过一丝暧/昧气息。
“把裙子拿过来给我试试。”
如姬优雅的站了起来,一双黑瞳里面映上了那火热的红色。
曲妈妈微微皱眉,却还是将那大红色的长裙送到了如姬的面前,替她换了起来。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小主对大红色的喜爱愈发严重。
往日素雅的衣裳,全部被她扔进了箱底。
这几日,即便是睡衣,她也要换上大红色,否则便无法安稳入睡。
这样的状态实在是太诡异,诡异到叫人心生恐惧。
若是换做以前,即便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她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危害到王爷的事情发生。
可这一次,为了让王爷无法参加桃花宴,她竟然吩咐魍魉去偷袭正在虚弱时期的王爷……
这一切的一切,是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只可惜,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
在伺候如姬换完衣裳之后,曲妈妈忧心忡忡地将偌大的铜镜搬到了她面前。
如姬望着铜镜中一袭红衣的自己,那双眸子里面露出痴狂来。
“景哥哥,你看,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配的上你。你再耐心一点,再过几日,我们便能永远在一起了……”
一年一度的桃花节如期而至,而那经久不衰的桃花宴亦是成为了整个南陵少男少女们最为重视的日子。
这一次的桃花宴亦是毫不例外的在洛阳贵胄们最喜光临的“未央王府”举行。
说起桃花宴,无外乎就是给那些最有才貌的少女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
桃花宴,也成为了那些皇子皇孙们挑妃嫔时候最佳的孕育地。
但凡是在桃花宴上大放异彩的少女,不是嫁给王孙便是贵胄,再不济,也能寻个三品以上的官员的儿子做夫君。
所以,要说那些个少女没有花心思准备,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不过今年的桃花宴,却出现了一个例外。
十五,天边泛起一抹抹朝霞,和煦的阳光暖暖的洒在大地。
蓉园里还有些安静,可拢翠阁却是早就闹腾了起来。
秦素雅不知道换了多少套衣服,抹了多少胭脂水粉,总觉得不满意。